藤田清野提起酒杯看向圆桌那头、倚靠在高椅上的布娃娃,笑着问它:“要喝点吗?”
他停顿片刻,遗憾地摇了摇头,自言自语道:“你不能喝,渴的话,要等回家哦。”他兀自抿了口红酒,轻放杯子,文雅地坐着,半耷拉着双眸欣赏表演,良久,又伸手将布娃娃抱至自己怀里,情意绵绵地看她,柔声道,“我又有了一个新灵感,等回去我讲给你听。”他抚摸着娃娃柔软的头发,这是从谢迟的尸体上剪下来的两缕,本留作纪念,后正好利用起来给它做了头发,发量戳戳有余,又长又厚,藤田清野每天都要为它梳很多次头,有时扎两个麻花辫,有时盘一个团花发,有时用发带简单束在脑后……
藤田清野拖高娃娃,亲了口它的头顶,深嗅着头发的味道,陶醉地眯起眼,靠在柔软的椅背上,弯起唇角,“晚之,你真香。”
……
日本宣布投降那年,藤田清野在爱尔兰的一个小镇,他没有半点儿伤心,他的身心已经脱离战争与过去,完全投入在与爱人的二人世界里。
他留着父亲最不齿的半长发,总是披头散发,或扎着一个短短的小辫,偶尔还会故意留些整齐的胡子,配上一对忧郁的双眸,让这张帅气的面孔更显神秘。
有女人接近他,也有男人。可无论对方是美是丑,是佼佼是平庸,是多金是穷困,他都不屑一顾。他带着他的布娃娃,孤身过了二十五年。他没有任何欲望,甚至连女人的手指头都没再碰过一下。
五十岁那年,藤田清野重归日本。
母亲早已故去,藤田美知于四年前患乳腺癌离世,从前的家也被卖掉了。他把宅子又买了回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