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是她不敢。

别说动手了,抬个头就有危险,骂一句都是找死,非但救不了同胞,还可能连累医院。

每天都在忍,忍,忍,忍,忍……

快疯了。

快疯了。

快疯了。

来的日本兵人手不够,带不走的,就拖到外头就地枪决。

他们检查有一套向来不遵守的原则,查手茧,查肩茧,看皮肤黑不黑。

虽然很多白皙细嫩的男人,却照旧被“当做”军人带走。

抓残兵?

狗屁,去他妈的,狗日的杂种。

不过是找个理由杀人。

杀了多少人?数不清了,下关尸体成山了,估计有两三万。

沟壕里埋满了人。

这样的杀戮还在继续,且愈加严重。

每天都在崩溃和更崩溃中徘徊。只有你想不到的,没有他们做不出来的事儿。

无数被强-奸的女孩送过来,被刀砍枪射的老少送过来,救的活的,救不活的……

安全区挤了十五万人,他们外面杀不够,还要进来杀。

怎么办。

怎么办?

怎么办?

日本人高兴地走了,还从护士宿舍抢了一堆小玩意。

钱要拿,手表项链要拿,吃的也拿,一块糖都不放过。

每次被洗荡,都像去地狱走一趟般,除了肉-体上的折磨,还从精神上的压迫。在杀戮、奸-淫中威逼你从内到外对他们臣服。

战士屈膝了。

百姓麻木了。

摇摇晃晃的脊梁,还能撑多久。

还会撑多久?

……

南京像一个被密不透风的铁笼,进不来,出不去。

外界的人们恐慌了,对里面的情形一无所知。

肖家一直做着战后工作,为抗日宣传、物资筹集等做出了不少贡献。儿子非要跟着姜家小姐去南京,已经多日没消息了,二老心急如焚,终于坐不住,和一群记者与其他人士前往日本驻沪领事馆质问。

来的大多是有亲友尚在南京的。

“为什么封锁消息!”

“南京到底发生了什么!”

日方回应让人哭笑不得。

“我们在轰炸时十分注重保护南京主要建筑物与居民。”

“城内尚有威胁分子,部分军队仍在反抗。我们十分爱护城内的平民,并为他们送上食物,提供医疗服务。”

“火是中国军队放的。”

……

肖望云发烧了。用了药,阿如和孟沅轮番照顾着他。

夜里,他忽然惊醒,他梦到了一些不好的事,一些……难以启齿、不敢想象的事。

“感觉怎么样了?”孟沅守在旁边,一直没合眼。

肖望云紧蹙眉心,到处摸眼镜。

孟沅拿起眼镜,双手递给他。

肖望云戴上,道了声谢。

他躺在一个小棚子里,底下铺着薄薄的褥子,再底下是厚厚的稻草,很温暖,可他伤寒,不停地哆嗦。

孟沅抱膝看着他,把他脚边的被子裹紧点,“你还在发高烧,腿上的伤感染了。”

肖望云头疼的厉害,腿也跟废掉似的,又酸又痛。他要起身继续去找姜守月,还没坐起来又跌了下去,“我睡了多久?”

“半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