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盆开着小花的植物,红花绿叶浸在明亮的阳光里,招摇着生命的鲜活和美丽。
这多好,温暖安宁,再没有深谷风雪和枪声杀戮。
窗下的一张躺椅上,斜靠着一个肩宽腿长的男子,似乎睡着了。
他如玉琢般挺秀的鼻间吞吐着平稳的呼吸,形如飞凤的双目闭合着,眼下有两团隐隐的青痕。
这张脸,在我心里,撑了我生生死死的一路,现在居然近在咫尺,让我怀疑这是否是我死前回光返照的虚幻。
我向他伸出手,肋下的一阵抽痛却让我呻吟出声。
靖平的眼睛立即睁开,从躺椅上翻身而起,一步跨到我面前:“云深,把手放下,你刚刚手术完,别乱动。你要什么我去给你拿。”
我愣愣地看着他那张明显消瘦憔悴了的脸,昔日那双华采熠熠的星眸里竟布满红丝。我喃喃地问:“靖平,真的是你吗?我是死了,还是在做梦?”
“真的是我。”他深深看着我,将我的手小心地放在床上,然后紧紧握在他掌中。
“这是在哪儿?发生了什么事?”我的记忆到那块掷向木屋的石块就中止了。
“这里是佩哥拉的医院。这段时间我和警察一直在找你,但都毫无线索,直到五天前的夜里我们接到电话说在基卡利山上的边境找到了你。我马上乘着直升机赶到那个边境关卡,把你送到这家医院。你折断了一根肋骨,断骨又刺破了你的胸膜和肋间的血管,造成了内出血。幸亏救得及时,再晚一步,我就真地失去你了。”他俯头吻我的手,垂下的眼帘已是红了。
我本想对他微笑,安慰他说,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了吗?但泪水却顺着我的眼角倾流而出。
“靖平,我对不起你。”我泣不成声:“我没能保住孩子。”
“云深,云深你别这样哭!这会扯到你的伤口。”他焦急地按住我:“孩子我当然心疼,但我更加不能失去你。孩子我们以后还会再有,但我却只有一个你!”
我在他臂中长久地哭泣着,悼念我那心心珍爱却无缘一见的孩子。直到泪水流干,再没力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