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?不经意间随口一句, 昭华却还是?吓得心跳漏了一拍, 回过神来忙以笑掩饰, “这些都?算不得什么, 我还特意为嫂嫂准备了建康时?兴的钗环和?布料, 因数量繁多,搬运不便, 都?放在另一处,还请嫂嫂移步随我前去挑选。”
“朕陪你们一块儿去吧。”
裴玄正?要起身, 却被昭华挡了下, “都?不过是?些女儿家用的东西罢了, 就不劳皇兄作陪了。”她状似无?意地随手指了几个人,“你,你, 还有你们几个, 都?留在这儿好好伺候陛下,本宫与贵嫔去去就来。”说罢,亲昵地挽着苏蕴宜的胳膊往水榭另一边走去。
她们一走, 裴玄颇感寂寞,只好独自坐着自斟自饮。昭华家的葡萄酒倒甚是?甘醇,可?惜一壶酒没倒几盏就见了底,他正?兀自蹙眉, 忽而一阵幽幽荷花香风袭来,一只如玉一般莹润的手提了壶酒出现在视线中,轻轻替他将酒盏又满上。
“请陛下享用。”
玉制的酒盏被玉一般的双手捧着送到面前,裴玄狐疑地顺着手看去,斟酒那人身着红粉舞衣,脸蒙轻纱,只露出一双水色盈盈的狐狸眼正?是?方才那名舞姬。
见陛下向?自己看来,潘灵儿低头作娇羞状,眼中波光流转。
她匆匆出宫嫁人时?,尚是?青涩的豆蔻少女,分别数年,如今风韵远胜往昔,纵然她身为陈家妇,建康城中也不乏裙下之臣。那苏贵嫔虽有倾国之貌,她也自信风情绝不逊色。
这么想着,潘灵儿一双媚眼愈发楚楚动?人,抬手将酒盏更抵近些,只等着陛下一饮而尽,再将她拥揽入怀。
可?裴玄始终坐着,一动?也没有动?。潘灵儿纵使低着头,也能感觉到他冷淡的、嘲弄的眼神沉沉压在自己身上。
帝王的冷待令她暗自心慌,可?伸出的手又不能收回,只能硬着头皮保持眼下垂头伸手的姿势,时?间一长,手臂开始酸软,连同手中捧的酒盏也开始不自主地微微晃动?起来。
直当潘灵儿就快要捧不住酒盏时?,耳边响起一声嗤笑,裴玄终于?纡尊降贵地将酒盏从她手中轻轻抽走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暗松一口气,潘灵儿顺势抬头,眼神痴痴地看着他,“妾身贱名,不足挂齿。”
那盏酒此刻就悬在陛下唇边,只要他仰头饮下……此后?的事,就全都?顺理成章了。
而裴玄也当真如她所愿那般,就着酒盏,低头浅啜了一口。
……
昭华人虽在慢慢走路,心思却全都?系在了皇兄和?潘灵儿那头,一旁的苏蕴宜唤了她好几声她才回神,“公?主?公?主?”
轻轻“啊”了一声,此刻对上苏蕴宜,昭华难免心虚,讪笑道:“嫂嫂不必客气,如皇兄一般唤我昭华便好。”
苏蕴宜从善如流,笑道:“昭华,方才听你说起,自出降魏太傅至今也有三年了,可?有诞下孩儿?怎的今日不带他出来顽?”
昭华闻言,脸上果然显出郁郁之色。低头看着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,忍不住伸手抚了抚,昭华摇了摇头,“我同夫君成婚虽已三载,却至今未得一男半女,各类汤药不知吃了多少,建康附近的道观寺庙也已一一拜遍,却始终不见成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