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不?信,是她以性命担保,求我允她一试, 我才勉强答应……没?想到啊没?想到……”
自苏蕴宜有记忆起,苏俊从未有如此失态的?时刻。他的?面色铁青,嘴唇连一丝血色都没?有,连指着苏长女的?手都在微微颤抖,“养了你这么多年,竟是养出?一只蛇蝎!”
而苏长女已?经完全呆住了,她似乎完全没?听?见?苏俊在说什么,只是睁大了一双眼睛,怔忪地看着前方?,不?知是在看什么。
看她一副充耳不?闻的?样?子,陈夫人终于?忍不?住了,她虽强压着怨气?,可恨意还是从眼中刺出?,冷冷地扎着苏长女,“夫君还同她废话什么?害小九落水一事方?才她已?经亲口?承认,难道这一次你还打算包庇么?”
苏俊用?力闭了闭眼睛,指着苏长女的?手无力地垂下,他沉声道:“你是我头生?女儿,你母亲又走得早,我便想着,我这个做父亲的?,该多疼惜你一点……或许,是我错了。”
眸光闪了闪,苏长女终于?有了一点反应,她呆呆地看着苏俊,张了张嘴,“父亲……”
“别叫我父亲,我没?你这么个女儿。”脉脉温情彻底散去,苏俊此刻的?目光锋利如刀,寒冷如冰,他看着曾经最?疼爱的?长女,有如看着什么秽物,声音都含着憎恶,“你不?是喜欢那临平虞氏的?子弟么?我成全你,从此以后,你就是虞家妇,再不?是我苏家女了。”
此言于?苏长女而言,不?亚于?五雷轰顶。一时间她觉心脏都仿佛变得冰凉,耳边嗡鸣不?止,用?尽了全身的?力气?才勉强恢复喘息,她颤声道:“父亲,你怎么能……怎么能如此狠心?临平虞氏不?过寒门,我若嫁去,此生?就没?有半点指望了!”
“你连亲生?妹妹的?性命都可以毫不?顾惜,却还要怪你父亲狠心么?”
陈夫人原本还在心里怨怪苏俊责罚太轻,可见?了苏长女此刻情状,又觉得这法子绝妙无比。
对于?苏长女这样?的?人而言,皮肉之苦尚可以忍受,忍过去了还要再反咬你一口?。只有将她引以为傲的?东西彻底摧毁,让她亲眼看着自己从云端跌落,才能让她切实地感受到痛苦。
想到这里,陈夫人终于?感到一丝快意,她冷笑道:“家里正好在准备你五妹妹的?婚事,若有什么剩的?漏的?,便拿去给你添妆,也?算是做父母留给你最?后一点心意了。”
“至于?婚期,夫君,可要叫那虞氏子登门请期?”
“既已?有了夫妻之实,何?必还要如此麻烦?”苏俊面无表情地说:“我看三天后就是个不?错的?日子,就叫那虞氏子上门来把人带走就是。”
“夫君说得是,我这就去安排。”
听?得他们三言两语之间就定下自己的?终身,巨大的?恐惧将苏长女彻底吞没?,她终于?双膝软倒,跪在地上,体面全无地嚎啕大哭起来,“父亲,母亲,我知错了,我真的?知错了!我愿意嫁去广陵秦氏,求你们,不?要把我嫁给虞越,求你们了……”
她伏倒在地,哭声哀恸,仿若孤鸟悲鸣,可在场三人没?有一丝动容。苏俊最?后冷睒了她一眼,拂袖而去,陈夫人紧随其后。
苏蕴宜跟着走了两步,回头看了眼自己那长姊,从来骄矜端庄的?贵女,此刻萎靡在地,像一件失了光泽的?旧绸缎衣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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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日后,苏长女出嫁。
没?有十里红妆,没?有熙攘宾客,没?有丝竹弦乐。有的只是一地潦草和满室寂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