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只觉胸腔燥热发闷,似乎有火星子溅入,在?渐渐地?燃起火来。离苏蕴宜的?院子越近,他的?步履就越快,到最后?几乎是脚下?生风。眼见?那月洞门近在?眼前,他蓦地?停顿,淮江王府内,她温柔可爱的?笑靥浮现眼前,还有那一个如蜻蜓点水般的?吻……

裴七郎的?心忽然软了下?来,他想,他不能听信苏长女的?一面之词。此行会?稽,与宜儿分别了大半个月,转眼他又将?奔赴建康,仅有的?这短短相聚时刻,他该用来好好同她温存才是。

定了定神,裴七郎正欲抬手敲门,却听里头隐隐绰绰的?传来一个声音,低沉的?,陌生的?,男人的?声音。

“苏五女郎,我的心意想必你已经了解,如今你托苏使君邀我一叙,可是愿意答允嫁我?”

苏蕴宜低着头,转了下?腕子上的?玉镯,既不点头也不摇头,只是问:“秦郎君,你我不过一面之缘,为何你会?选择向我提亲呢?”

秦长卿沉吟着,苏蕴宜以为他会?说一些“一见?倾心、寤寐思服”之类的?虚伪酸话,没想到在?长久的?默然之后?,秦长卿淡声道:“一来是因为女郎美貌,在?下?游历江左,甚少有见?如女郎这般容色之人,爱美之心人皆有之,在?下?俗人一个,自不例外。二来么,是因为在?下?喜欢清静。”

“清静?”苏蕴宜讶异地?看着他,显然不明白这是什?么意思。

“我不欲参与家族纷争,只想守着一亩三分地?过好自己的?日子,所以,如苏长女郎那般争强好胜之人,与我并非同类。”顿了顿,秦长卿继续道:“在?下?自幼父母双亡,虽有家族庇佑,亦不免孤苦,所以当我看见?苏长女郎那般对待你时,我便知道,你也如我一般,都是孤零之人。”

“女郎若与我一道,或许对我们彼此而言,都是一个慰藉。”

沉默着,沉默着,苏蕴宜听见?自己的?心忽然长长地?叹了口气,说:可以了,已?经足够了,就嫁给他吧。

与其徒劳地?去捞水里的?月亮,不如惜取眼前人。

苏蕴宜嘴唇动了动,正欲说话,却听门外传来什?么响动,随即便是“轰”的?一声,月洞门上左右两扇朱漆门板竟直直倒地?,震起无数惊叫。

门后?那人漠然看着她,面色冷寂,眼中却仿佛将?要?挣出一头暴怒的?狮子。

“裴……裴……”苏蕴宜嘴唇颤动着,缓缓起身。

两人一瞬不瞬地?对视,却有人张开?双臂挡在?了中央。

秦长卿怒视着裴七郎,“你是谁?怎敢如此无礼?!”

“我是谁?”裴七郎冷笑着,歪头看向被秦长卿遮住大半的?苏蕴宜,“宜儿,你说呢,我是谁?”
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
秦长卿侧过头,见?苏蕴宜满脸涨红,低头不敢直视,嘴里也支支吾吾的?,忍不住问:“苏五女郎,他究竟是什?么人?”

苏蕴宜用力闭了闭眼睛,自暴自弃道:“他是我表哥。”

“表哥?”裴七郎笑出了声,他深吸一口气,点点头道:“对,如果你对所有表哥都是小意温柔、亲昵缱绻的?话,那我确实是表哥。”

“裴七郎!!”苏蕴宜失声叫住,她几乎不敢去看此时秦长卿的?神情,只撇过头生硬地?道:“今日不便再叙,秦郎君你先请回吧。”

秦长卿看看明显强压恼怒的?裴七郎,又看看眼神闪烁的?苏蕴宜,无奈道了声“我等你的?答复”便匆匆走了。

“好,好啊。”裴七郎感?觉脑中一阵一阵的?眩晕,他勉强站定,哑声道:“我这一去才多久,你就连下?家都找好,都到了要?谈婚论嫁的?地?步了?苏蕴宜,你把我当什?么?”

他忽然一拳用力捶在?墙上,“你把我当什?么?!”

一阵枝摇叶动,苏蕴宜跌坐回原位,她双手紧紧掐着茶盏,硬着头皮道:“既然都被你听到了,我也没什?么不敢认的?。裴七郎,你我虽好过一场,可彼此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