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盏姜茶来。苏七女?趁人?不备,将藏在中空手镯中的粉末悄悄撒入姜茶内,仰头喝尽后,又拿出从苏家带来的面纱戴好。
“女?郎正是要去面见王爷的时候,为何要戴这面纱?”立即有婢女?试图阻止。
苏七女?却挡住了她的手,“你懂什么?正所谓犹抱琵琶半遮面,便是要如?此遮遮掩掩的,才能吸引男人?的注意。”
她既这样说,那婢女?也只好悻悻收手。
待苏七女?出来,苏蕴宜见她戴上了面纱,便知事情?已经妥当了。两?人?对视,各自暗一点头,苏蕴宜跟在队伍的最后,默默陪苏七女?朝淮江王所在的正厅走去。
淮江王府内处处雕梁画栋,屋顶覆着琉璃瓦,下撑金丝楠木柱,亭台楼阁、奇珍异草,无一不全。纵使苏蕴宜出身高门,也未曾见过这般奢豪景象,一时不由腹诽:这老贼过得忒舒坦了,只怕建康城皇宫中那位陛下过的日子也及不上他。
转念一想,这爱摆阔的老贼不日却将栽倒在自己手上,一点嫉妒瞬间转化成?得意,苏蕴宜暗暗勾了勾嘴角,继续埋头向前。
众女?尚未步入正厅,丝竹弦歌混合着男男女女的笑声便随风而至,厅中三十六盏青铜仙鹤灯口衔灯火,将偌大厅堂照曜如白昼。伶人?拨动箜篌,舞姬赤足旋转,侍女?们端着鎏金酒壶穿梭其间,一位喝得面红耳赤的宾客粗鲁地将侍酒女?拽入怀中亲嘴,无人?出声斥责,反倒引来一阵哄笑。
高居主位的淮江王率先抚掌大笑,“刘郎当真是性情?中人?!”
那原本还在小心挣扎的侍酒女?一听,只能扯起勉强的笑,再?不敢动。那刘郎见状,愈发肆无忌惮,左手拈着酒盏,右手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探入侍酒女衣襟抓揉,直弄得那侍酒女?满脸涨红、羞愤欲死。
坐在侧面的裴七郎飞快撇开脸,垂眸噤声。
淮江王呷一口酒,目光随即落在他身上,“裴郎,久闻裴郎风流之名,如?今美酒当前,佳人?在侧,为何不大放情?怀,与我等同乐?”
话?音未落,裴七郎身侧的侍酒女?当即跪下为他斟酒,更有一名舞姬旋转翩跹而来,携一股香风,直直跌入裴七郎怀中。乌发卷曲,眼如?猫瞳,这舞姬大约自波斯而来,说着一口生涩的汉话?,“郎君,请用酒。”
奉上酒盏的同时,踝间金铃响动,竟是舞姬大胆抬足,欲勾上裴七郎的腰。
众目睽睽,厅中所有人?都等着看这位不近女?色的郎君放浪形骸的模样。
而裴七郎轻笑,接过酒盏,却用其抵住了那波斯舞姬试图靠近的脚踝。酒器冰凉,舞姬的足尖与众人?的视线都一时僵住。
淮江王顿时蹙眉,“裴郎,你这是何意?”
随手泼了酒,裴七郎推开那舞姬,起身拱手,“王爷,门外佳人?恭候多时,裴七素来怜香惜玉,不愿叫佳人?苦等。”
淮江王抬眼望去,这才注意到?门外等候的一行女?子,想起苏氏女?郎的美名,他心痒难耐,立即把裴七郎抛到?了脑后,“快!快请苏女?郎进来!”
闻得“苏女?郎”三字,裴七郎愕然抬头,却见迎面走来那女?郎脸蒙白纱,一双盈盈杏眼虽与苏蕴宜有几分相似,但?她身材丰盈圆润,显然又不是苏蕴宜。
暗暗松一口气的同时,视线无意掠过队伍后头,裴七郎忽而剑眉倒竖。
……不是吧,她都把脸抹成?这样了,裴七还能认得出来?
苏蕴宜先前在厅外,远远就?瞥见裴七郎身上坐了个女?人?,正又恼又怒,幸而下一瞬裴七就?推开了那人?。她不由暗自窃喜,一时眼神就?肆意了些,不慎与他对视了个正着。
苏蕴宜忙低下头,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。
上首的淮江王忙不迭地向苏七女?招手,“来,美人?儿,到?本王身边来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