舔上帆布,发出“嘶嘶”的声响。烧红的铁甲爆出石榴籽般的火星,留守士兵们的脸在火光中扭曲。
纵然相隔数十里,他却依然听到了士兵们的惨叫,是绝望、剧痛而凄厉的,如钢针般刺透他的耳膜,凌迟他的肺腑。
公仪先生曾提过?的“调虎离山”四?字在脑海中轰然炸开,强忍着恼怒与心痛,石安国?怒吼:“撤退!即刻撤退!”
早在看见营地上空可怖的火光时,北羯士兵们便已心生惧意,如今闻得鸣金,顿时大松一口气,迅速收拢后撤。眼看那外城城门已近在咫尺,忽而当头又是一阵箭雨齐射,如虎啸般的吼叫在耳边炸响“羯狗休走!”
石安国?定睛望去,只见领头一个?魁梧大汉率众从内城追来,那大汉眼下一块狰狞红斑,竟如火光般耀异。
褚璲盯着那身着银甲、显然地位颇高的北羯人,胸中的仇恨几乎要化作实质从眼中喷涌而出,他嘶声呐喊:“杀羯狗!”
无?数流民举刀高喊:“杀羯狗!”
背井离乡之仇,丧亲失友之痛,都在这一声声呼喝之中。
石安国?胸膛怒火中烧,面上反倒冷笑起来,“就凭尔等贱民,也想杀我?”
营地已然化作火海一片,他干脆放开手脚,举矛向那红斑大汉冲杀而去。
矛头劈开热浪,与枪尖重?重?相撞。精铁交击,火星四?溅。
石安国?的矛杆在掌心疾旋,矛锋搅动空气的呜咽竟一时盖过?了喊杀声。褚璲俯身避过?了横扫的矛头,枪尖贴着马腹撩起,削断了石安国?半幅猩红披风。断裂的锦缎卷进马蹄,被踏入混着血水的泥泞。
而在他们四?周,流民军已与北羯军杀成一片。
血水四?溅,残肢横飞。不知是谁的肚子被一刀划开,墨绿的脏器哗啦啦流了一地,又霎时消融在滚滚马蹄之下。
北羯军能征惯战,才受过?几日正?规训练的流民军本是远远不能匹敌的,奈何他们此刻已失战意,而流民军被仇恨蒙蔽了心智,疼痛也好恐惧也罢,在这一瞬被他们全然屏蔽,一心只有杀!杀!杀!
石安国本想杀了眼前这狂妄的红斑大汉,然而这人身形虽魁梧,动作却敏捷异常,两人缠斗许久,竟是不分?上下。他忍不住焦急地瞥向城外愈发狰狞的火光,这一瞬的失神被褚璲捕捉到,立即一枪直刺心口,石安国?策马堪堪避过?,干脆借势后撤,口中大喊:“不许恋战!即刻撤退!”
眼见那羯人将?领竟要溜走,褚璲正?欲直追,身旁忽然窜出一骑,在他身边大喊:“褚将军!穷寇莫追!”
“管他什么穷寇不穷寇!”褚璲已然杀红了眼,挥开那人阻拦的手臂,“老子今日非杀了那羯狗不可!”
姚子昂急切道:“难道你?忘了你?答应过?郎君什么吗?!”
手中缰绳猝然紧勒,褚璲脑海中瞬息回想起此前在厅中,众人商议时的一幕。
“外城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