脚踩空,纷纷掉进一个深坑中。
看着坑底横七竖八躺着的民夫的尸体,拓跋冲不惧反笑,“原来如此,我当是什么?机关,原来只不过是多挖了一道坑而已!既已得知实情,咱们即刻翻墙回去?,向殿下复……”
话音未落,拓跋冲忽觉后心一凉,口中不自主地?涌出鲜血,他低头一看,自己胸前?突出长枪血色的枪头,而这柄长?枪的枪杆,却?握在一具“尸体”的手中。
那?“尸体”从尸堆上翻身而起,他左眼下有一块宽约四指的红斑,仿佛血目,正冷冷睨着拓跋冲。
原来如此,真正的杀机不是羊马墙后面的深坑,而是深坑中伪装成尸体的人……最后的念头从脑海中一闪而过,拓跋冲只觉心口枪头搅动,缓缓抽出,他的生命也随之被抽去?,双膝砰然跪地?,倒入尸堆,成为其中的一员。
褚璲手持长?枪,对着拓跋冲的尸体啐了一口唾沫,“呸!北羯狗!”
他们按照裴七郎的吩咐,扮成民夫的尸体藏在坑中,先前?所杀的都?不过是些?受制于人的汉人,虽说下手并不会因此手软,但心里头也不甚好受。直到此刻,亲手刺破北羯人的躯体,身上沾染了北羯人的鲜血,他们的心脏才似活过来一般剧烈跳动,全身的血液也因此沸腾。
潜藏于心底的那?点恐惧至此彻底消失,褚璲霍然抬头,双目炯炯,似将越过面前?的羊马墙刺向北羯大军。
他一摆手,“继续潜伏!”
站着的流民们复又消失,深坑内死寂一片,仿佛只有满地?的尸体。
拓跋冲是北羯贵族子弟,石安国的心腹,他一去?不复返,本身就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。
公仪老头儿沉吟道:“那?堵羊马墙果然有鬼,朱化小儿倒比我想象中的有点儿本事。”
“管他什么?鬼怪,在我的北羯铁骑之下,纵使神佛也给他斩落马下!”
石安国拔刀出鞘,正要亲自率众冲锋,却?被公仪老头儿拦下,“殿下且慢!我们此行深入锦国腹地?,轻装简行,为的不过是速战速决,若被朱化拖住,战事迁延,其余原本袖手旁观的汉军前?来相援,断了退路,届时便是灭顶之灾!”
“那?以你?之见?,该当如何?”
“暂且鸣金收兵,传令给那?朱化,告诉他,若肯交出城中六殿下,我军即刻退兵。”
石安国的眉头打成一个死结,“你?之前?不是说,那?老六未必真在城中?”
公仪老头儿“嘿嘿”一笑,捻着胡须缓缓道:“这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,趁朱化忙着想对策的时候,咱们遣人细细查探京口附近,我就不信,此地?真就固若金汤!”
……
待杀完第三波羯人之后,北羯军终于鸣金收兵。
藏身在深坑中的流民军也得以现身,把坑中尸体扒了个一干二净后,将其掷出墙外,堆成一道阻碍。
褚璲前?去?面见?裴七郎时,楼登尚且陷在晕晕乎乎之中,“就……就这么?打赢了?竟然如此轻松?”
冷哼一声,褚璲道:“这是郎君精心谋划,想出羊马墙之计一时吓住了他们,否则北羯人又岂是好?相与的?”又转向裴七郎拱手道:“郎君,北羯人虽暂且退兵,却?未伤元气,恐他们不日就会再?度攻城,咱们须得做好?准备。”
“不错,北羯人一向好?战,他们千里?迢迢来此,不达目的必不会轻易罢休。”裴七郎朝旁一伸手,苏蕴宜便从袖中取出一块绢布放到他手上,“这是方?才羯人射到城头上的,上面写了,只有我们放了北羯六皇子,他们才肯退兵回返北羯。”
楼登顿时面色如土,叫苦不迭,“这都?是那?朱化惹出来的祸端!我们哪里?去?找什么?六皇子七皇子的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