先前吃了一幅药,眼下烧已经退了。苏蕴宜的心松了松,给他?掖紧被子,这才往外走去。

她疾步下了楼,避开守卫小心出了侧门,陆石从屋顶上下来,正远远看?着她。

“这段日子京口内乱,你没事吧?”

“你怎么瘦了这么多?”

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。

“……我有些水土不?服,所以瘦了。”苏蕴宜含糊道。

陆石却面无表情地道:“你骗人?,我都打听到了,你在给流民们做郎中看?病,对不?对?”

才撒的小谎被当面戳破,苏蕴宜尴尬地避开视线,“其实也……也才做了没几天。”

“没几天?才没几天你人?就?瘦了一半!”陆石气鼓鼓的,眼睛里泛着红,他?一指楼上的方向?,“你不?是?世家贵女么?那姓裴的都这么对你了,你怎么还跟他?在一起?不?行,你得跟我走!”

手腕被一把攥住,苏蕴宜被迫跟着陆石走了两步,她竭力往回拉扯,“不?是?的陆石!同他?没有干系,是?我自己?答应下来的!是?我不?想再当柔弱的贵女了……”

“五娘……”陆石手上的力道一松,他?愕然回头看?着她。

苏蕴宜也?看?着他?,“你呢?这些时?日你在哪里?”

陆石低下头,“我住在我舅舅家。”

想起他?之前说过有个舅舅也?在京口,苏蕴宜点点头,“你有亲人?照拂就?好,只?是?……”她警惕地看?了看?四周,压低声音道:“北羯人?要来的消息你听说了吗?”

陆石的眼眸不?动声色地闪烁了一下,“听说了,我舅舅找了门路,想将我送出京口。”

“……也?好。”苏蕴宜想了想,正欲叮嘱几句注意安全,却听陆石一字一顿,无比郑重地说:“五娘,你跟我一块儿走吧。”

“我?”苏蕴宜下意识地想要拒绝,陆石却抬手打断了她的话,“五娘,你听我说。”

“其实我不?是?锦国?人?,我也?是?北羯人?。”

像是?没听明白陆石这句话的意思,苏蕴宜看?着他?,呆住了。

北……羯人??

“你是?北羯人??!”苏蕴宜的目光不?住地在陆石脸上寻索,仿佛想从他?脸上找到一个否定的答案。都说北羯人?高鼻深目,外貌与锦人?有所不?同,可陆石虽肤白秀挺,却浑然是?一副汉人?模样。

仿佛是?看?出了她心中所想,陆石道:“我并非是?同你玩笑,我父亲虽是?北羯人?,母亲却是?地道的汉人?,她早年离世,我未被父亲寻到接回时?,一直由我舅舅抚养你可晓得我舅舅是?谁?”

苏蕴宜蹙眉道:“你舅舅不?就?是?京口城里的?”

“京口城里的,不?过是?我安插的手下,平日里称作舅舅而已。”陆石面无表情?地道:“我真正的舅父,是?先宣城郡郡守,王复。”

这个耳熟的名?字的脑海中回荡片刻,苏蕴宜骤然想起当初在野外,陆石和裴七郎之间的对话

“王复忠贞刚烈,一心为国?,只?因碍了魏氏的眼,他?被敌国?构陷之时?,满朝文武竟无一人?为其伸冤,死后更是?将其暴尸荒野。”

“王郡守精忠报国?,却不?得好死,是?大锦愧对于他?。”

愕然抬头,苏蕴宜惊道:“王郡守是?你舅舅?!那你此来江左是?为了……”

“为了替他?入殓祭奠。”陆石的语气骤然低沉,眼中流露一丝哀切。

正思索着该如何安慰,苏蕴宜就?见陆石闭了闭眼,迅速收敛了情?绪,又看?向?自己?,“如今我诸事已了,打算回返北羯。五娘,你跟我一起走吧,我并非穷困潦倒之人?,家中资财并不?逊于你家,不?会叫你吃苦的。”

苏蕴宜下意识地便摇头,“不?成!不?成!我怎能去北羯?”

“为何不?成?你不?必担心族类有异,北羯国?内,羯汉结合的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