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和江儿都被绑着手脚,堵了?嘴巴,像待宰的猪猡一般横躺在地?蠕动挣扎着。而在她们的身后?,几个穿着黑衣的陌生男人正持刀而立,面对突然闯入的林慧娘,没有人面露惊慌,反而一致无声狞笑?起?来。
“她莫不就是裴七郎那女人?”
“看起?来年?岁不大对。”
“管她呢,抓起?来便是。”
医药箱砰然落地?,林慧娘缓缓后?退,肉眼可见?她周身在不住地?战栗,可她仍紧抿着嘴,手里还握着她的砭刀。
……
天穹尽头跃起?几缕残光,如?血一般的颜色穿透夜幕,压在底下正狂奔着的女郎的身上。
苏蕴宜沉重地?喘着气,再一次将腿从?泥泞中拔出,曾经牵绊她的险阻,此刻回顾,也不过如?此。
心跳如?鼓,汗湿前襟,她因体力剧烈消耗而产生了?幻听,分别前林慧娘说的话带着刺耳的嗡鸣声再度响起?“若真是朱化命人所为,那他们的目标就只是你,此番不得手,定会再派人前来。你需得尽快去找裴郎君,求他相护。”
“那你呢?”
“我留下来同他周旋,省得他狗急跳墙,迁怒于?阿秦和江儿……你快去!放心,我不会有事的。”
使劲儿晃了?晃脑袋,苏蕴宜凝起?心神,继续向内城方向跑去。
而离内城门越近,天幕上那一缕缕滚动的血光就愈发汹涌刺眼,直到耳边响起?无数人的嘶吼与惨叫,苏蕴宜才恍然明白那血光是什么是大火,是吞噬了?无数性命后?飞升的熊熊烈焰。
有在后?方巡逻的流民眼尖发现了?苏蕴宜,向她的方向一指,“那里有人!”
“谁在那儿?出来!”
苏蕴宜抹了?把脸,主动上前,“是我。”
她在医庐数日,见?过的人无数,在流民堆中已是熟面孔,登时有人认出来,“小?大夫?我们这儿正打仗呢,你怎么来了??!”
“裴七郎呢?我有要?事,需得当面同他说。”想到林慧娘转身离去时的决绝背影,苏蕴宜哽了?哽,“快带我去见他!”
一步入营帐,先前只是隐约感受到的火光与喊杀有如?实质般扑面而来,简陋的帐内腥风满室,充斥着血的味道。
地?面、舆图,甚至裴七郎的衣袍上,全都是血。
满目血色中,裴七郎负手而立,遥观战局,依旧是当日曲水畔笑语宴宴的翩然公子模样。
他的一群亲卫围在周遭,你一言我一语的不知在争论什么。
“……那褚璲怎的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消息传来?”
“郎君在此牵制楼登,令褚璲率人绕后?突袭太?守府,山路难行,一时蹉跎也是有的。”
“就怕他假作蹉跎,实则串通朱化卖了?郎君!”
“慎言。”裴七郎淡淡开口:“疑人不用用人不疑,我既定下这兵分两?路之计,自然相信褚珩章。”
被驳了?的那人面露尴尬,目光游移,终于?定在了?突然出现的苏蕴宜身上,“苏女郎?你怎的会来此地??”
裴七郎霍然转身,看见?苏蕴宜衣衫汗湿、满脸疲惫,有些呆呆地?看着自己,当即大步上前,解下鹤氅罩在她身上,低声询问:“怎么了??”
“……裴七!”苏蕴宜回过神来,一把抓住裴七郎满是血污的衣袖,急道:“有人趁你们不在想要?暗害我,我和林姨怀疑是朱化派的人!你快派几个人回去看护,否则我怕他们恼羞成怒,对老弱妇孺们下手!”
裴七郎微微皱眉,他还未张口,其中一个亲卫便道:“郎君,此乃天赐良机,请郎君暂缓派人!”
苏蕴宜怔了?怔,同裴七郎一道循声望去,只见?那人压抑着兴奋,低声道:“郎君请想,流民军的家小?俱在棚屋处,若朱化大肆屠戮妇孺,两?方则结下血海深仇,而郎君此番若能手刃朱化,替他们报了?仇,此后?流民军定然对郎君死?心塌地?、无有不从?!”
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