锦军。眼见主帅毫不畏死,一马当先,越来越多的北羯士卒重新聚拢在他身后,和锦军冲撞在一起。

两?边都是轻骑,没有重甲作为防护,便只能靠血淋淋的厮杀分出?胜负。

北羯军虽说?经?过长途奔袭,又遭箭矢齐射,战力损耗不小?,但靠着人多,竟硬生生顶住了锦军的锐气。

陈显原以为的轻易取胜根本不存在,他冲入北羯军中,只觉仿佛置身泥泞,整个人都被北羯骑兵给?缠得难以脱身。

这些北羯骑兵仿佛根本不知生死为何物?,一个个瞪着赤红的眼睛,催动马匹不要命地厮杀,往往以命换命,也要将锦军士卒斩落马下。此消彼长,锦军的气势竟为之一滞。

更要命的是,北羯军中有一白面银甲的小?将,看?着年岁不大?,武艺却颇为不凡,他策马四处驰骋,分明身在战场,却如入无人之境,所遇骑兵往往走不过五个回合便被其阵斩。而陈显一身精良铠甲显然已经?引起了他的注意,那小?将微一侧目,旋即掉转马头向陈显疾驰而来。

陈显一咬牙,迎头冲上,“嘿!那小?子?,爷爷乃是奋威将军陈显,你是何人,报上名来!”

“石观棠。”

话音未落,枪尖已至。陈显骇然低头,险之又险地避过这一枪,后背冷汗涔涔而落。

他此前曾与石安国交手,以为那已是当世首屈一指的猛将,可如今才与石观棠过了一招,他便知道这位六殿下的武艺犹在石安国之上。

他打个石安国都得十几个人,如今一对一,当真能在石观棠手下活命么?

答案是否定的。

思索之间,两?人又过几招,陈显都是勉强支撑而已。眼见那石观棠愈战愈勇,陈显心中大?骇,怯意陡生,惊惶之下,竟掉头逃跑。

主将怯战而逃,已隐有崩毁之势的锦军这下轰然而散,骑兵们紧跟着陈显转头就?跑,原本大?好的局势顷刻崩坏。若再不制止,接下去的局面几乎可以想见北羯军会驱赶溃散的骑兵冲击高地大?营,以倒卷珠帘之法,令剩余的四千锦军步卒也一同?崩溃。

姚子?昂眼见局势如此,简直惊骇欲死,他刚想求陛下弃军后撤,却听身侧传来一声叹息。

裴玄站起身,亲手握住了那面写着“锦”字的纛旗。

“众军听令,朕今日亲自执旗,与诸位将士同?生死,共进退!”

结成却月阵的步卒们眼见骑兵将至却不动如山,甚至方才已经?掉头逃跑的陈显和一众骑兵也反身俯冲。

而石观棠怔然望着那面旗下模糊的人影,忽而意识到,经?此一败,恐怕他此生都无法再南下半步。

……

襄阳城中,高回立于墙头,踮着脚向北羯军营再三张望,“你确定昨夜有近万北羯军南下而去?”

从昨夜斥候报告这个消息后,这已是高将军第?七次发问了。

小?武无奈叹道:“将军,方才我已命人再去探查,今日北羯军营空荡许多,埋锅造饭的炊烟较之往日也淡了不少,此事定是真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