范宁抬头,一把拽住了陈显的胳膊,“你想,就我们?竟陵这五千兵能派得上?什?么用场?魏太傅手底下的东府兵是百战精锐, 他才是北羯人的克星!陛下碍于颜面,不?肯启用魏太傅,这才叫误国!我此举不?是害陛下,反而?是帮他才对?!”

“竟……是如此?”陈显眼露迷惑。

“正?是如此!”范宁手上?持续用力?,他言之凿凿,“你若真?心系家国,才更要加急将这封信送去魏府,请魏太傅出面主持北伐大业才是!”

“……”

看着被自己唬得一愣一愣的陈显拿了信匆匆离去,范宁长长吐出一口气,在看到密旨后始终紧绷着的心弦稍微松懈下几分。

范宁是见过北羯人的,在他的家乡阳都被攻破时,在他跟随亲长一路南逃时,都见过北羯人全身浴血、狞笑着如禽兽一般砍杀凌虐汉人的骇人景象,那久远的记忆时至今日还时不?时出现在他的噩梦中,每每惊醒,身上?都浸透了冷汗。

那些端坐建康朝廷发号施令的皇帝和高官们?,他们?连北羯人长什?么样子都不?知?道,仅凭三两句话,一张空气大饼,就想打发自己去跟北羯人打生打死?哼哼,门儿都没有!

范宁微微眯起眼睛,心想你们?不?让我好过,我也不?让你们?好过。

什?么皇帝太傅,自去斗个你死我活罢!

再说陈显这头,虽说对?范宁的举动心存怀疑,也不?满于他的畏战,但他终究深受范宁大恩,不?敢违逆,接了密信在手,犹豫再三,还是召了亲弟陈耀前来,命他将信送去建康,务必亲自交到魏太傅手中。

陈耀素来以兄长马首是瞻,得了令,并不?多?想,当即牵上?快马两匹,趁夜出城,向建康而?去。

三日后,一身风尘仆仆的陈耀进入建康,手持竟陵郡太守信物?,来到紫衣巷魏府门头,声称要求见魏太傅。

“你是什?么人?何?故求见我家太傅?”

魏桓权倾朝野,他家的门子也比一般人要体面得多?,站在台阶上?,门子斜着眼睛俯视底下一身褐衣、满面疲倦的陈耀。

“在下竟陵郡守军营小校,我家太守有信件,命我亲手奉与?魏太傅。”陈耀连着赶了三日路,早已困倦不?堪,他不?耐烦和这明?显狗眼看人低的门子打机锋,只随意地一拱手,连个笑脸都没有,更不?用提什?么孝敬、吃酒钱之类的。

“什?么?小校?”

门子简直不?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他家主人官至太傅,往来客人不?是世家家主就是朝廷高官,如今一个小郡小校,蝼蚁一般的东西,竟然也敢口口声声说要面见太傅?

他当即挂了脸,摆手赶人,“去去去!什?么东西,仔细污了我家太傅的眼!还不?快滚!”

“你……你这人怎么这样?我们?太守说了,是有要事告知?魏太傅!”

那门子眼睛一转,想到那竟陵郡守姓范,其所在的阳都范氏是素来和他们?东平魏氏没什?么往来的定是这小子信口开河!

他冷笑一声,向陈耀伸出手,“既有信件,你拿给我,我自会转呈给太傅。”

陈耀如何?肯依?当时陈显是千叮咛万嘱咐了的,这信极其要紧,非得他亲手交给魏太傅才行!

“不?行不?行,我得见到魏太傅才能把信给他!”

“我就知?道你是胡言乱语!”见他果然拿不出信,门子终于耐心告罄,卷起袖子向左右一招手,“来人呐,给我将这胆敢来我魏府撒野的竖子打将出去!”

几个壮汉立即应声上?前,他们?手持棍棒,将陈耀团团围住。

“你们?……你们好大的胆!我是太守的信使?,你们?敢打我?!”

门子嗤笑一声,施施然一掸肩上?不?存在的灰尘,“便是你家太守亲至,在我们?魏府门头,也算不?了什?么,更何?况是你?”

陈耀虽有几分拳脚,但对?上?这么多?人自然不?够看,很快被掀翻在地,揍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