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若将这座建康宫,视为整个江左的缩影……”眼瞳震颤一瞬,眉眼间霍然跃起欣喜之色,苏蕴宜从?裴玄身侧跳起,“我知?道?该怎么做了!”
“可需要我帮你?”
“不?用?!”苏蕴宜回过身,又圈住他的脖子在脸上?“吧唧”用?力亲了一口,“你就?乖乖在这里等我回来。”
这话以前好像是他说的来着?……
裴玄拿手指点了下苏蕴宜留在自?己脸上?的口水印,似笑非笑地看着?她雄纠气昂昂走出殿门去。
倚桐、莲华和?陈衡她们几个是一直候在式乾殿外的,见苏蕴宜迈出门来,立时都迎上?前去。
“将手下信得过的人都叫上?。”苏蕴宜昂首挺胸,“这回我要亲自?一个个审查过去。”
正如裴玄所说,高居于明?堂者,难以掌控细微处波澜。建康宫如同?锦国的缩影,实际却?又大不?相同?裴玄身为帝王,无法亲自?丈量大锦的每一寸土地,可苏蕴宜不?同?,只要她想,她可以走过建康宫的每一处,甚至能够见到整座皇宫中所有的人。
既然有人仗着?她的势欺凌旁人,那也很好办,之前她是如何发落魏氏手下,今日就?如何发落这些狐假虎威之人。
先以强权镇压,再用?公理服人,朝堂,后宫,皆是如此。
这一日苏蕴宜挑灯夜战,亲自?带着?倚桐等人将宫中各处一一走遍。先将各处管事的与底下宫人分开审问,再彼此核对供词。
有些宫人一开始还?支支吾吾地不?敢说实话,但?见贵嫔似乎是真有意清理门户,便也打开了话匣子,将平日里如何被管事欺压全都倒了出来,如膳房,众人皆执一词,直指柴安仗势欺人,铁证之下,柴安伏首认罪,苏蕴宜便当场将其发落,如此前那魏嬷嬷一般先行杖责,再逐出宫门,并没有丝毫徇私。
欺人者受罚,受欺凌者则要加以安抚。
苏蕴宜当众说:“本宫虽是受人蒙蔽,亦有识人不?明?之过,但?凡有受了委屈的,核实后本月多发一个月的月俸,从?我私库出。”
除却?如柴安这类人之外,也有一些新任管事确是在兢兢业业办事的,底下人也一致夸赞,说不?出她的坏话。如这类人,苏蕴宜便亲自?当面嘉奖,再令其统管暂时没有管事的机构,待日后重新选定新的管事,再对其另行提拔封赏。
这样一来,该受罚的受罚,该安抚的安抚,该提拔的提拔,各宫各处,不?但?再没有不?满,反而满口夸赞贵嫔宽严相济,令人拜服。
待将尚食监、膳房、太官、果官等地都走过,苏蕴宜最后才来到汤官。
此时已是后半夜,纵是夏日,寒意也侵袭着?人的肌理。苏蕴宜披着鹤裳走到前庭,看到宫人们都跪在地上?瑟瑟发抖,忙吩咐道?:“都起来,将我备下的姜汤分发下去。”
宫人们捧着?姜汤,不?知?所错地站着?。苏蕴宜没有看她们,而是用?目光一寸寸刮过前庭的土地。
两?具腐坏的尸首是早已被抬走了的,留下的暗色血迹却?似乎还?镌刻在泥土深处。静默了片刻,苏蕴宜问:“紫苑如何了?”
“禀贵嫔,已按您的吩咐请了御医来给紫苑诊治,因其伤重不?便移动,此刻正在汤官内休养,人是已经醒了的,可要将她抬出来?”
苏蕴宜一摆手,“抬出来吧。”
几个宦官摇摇晃晃抬着?木板的四角,人未到声先至,紫苑的呜咽声幽幽传来,“呜呜,贵嫔娘娘……贵嫔娘娘你可要为我做主啊……”
待人摆在了面前,苏蕴宜低头一看,紫苑后背模模糊糊,血肉粘连着?绷带,从?里到外,红红黄黄地渗透出来一大片。她不?由蹙眉叹息:“皇后下手竟这样狠。”
紫苑抽泣了一声,正要顺着?杆子往上?爬,却?又听?苏贵嫔淡淡道?:“难为你了,也肯为这等心狠手辣之人卖命。”
四下里霎时冷寂,原本紫苑的呜咽声、宫人们浅啜姜茶的声音都仿佛被无形的罩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