并不知道。林姨娘匆匆起身,在杏儿眼前晃了晃,才发现女儿根本没有反应。她吓坏了,几乎快要惊叫出声,却本能地死死得捂住了自己的嘴。若是她出了声,杏儿或许就要没命了。
这一年,她过的提心吊胆,担惊受怕,杏儿的梦游之症越来越频繁。小小的孩子,总爱在屋里默默转圈,一边走一边道,“哥哥要带杏儿去哪玩?”
林姨娘听得手脚发软,遍体生寒。
大年夜,外头热闹的紧,鞭炮声此起彼伏,她便索性不睡,看着杏儿。杏儿却是不高兴的,小孩子总也想穿着新衣裳,去外头打雪仗,然则无论是老太太还是二太太都不愿见她们母女,她又有什么办法?
好不容易打发杏儿睡了,她终究是扛不住了,慢慢眯了眼,再睁开时,便见着杏儿不知何时,把灯点着了,拿着灯台满地走。走着走着,便走到了床边,烧着了幔帐。那一刻,林姨娘的惊呼都仿佛卡在了嗓子里,什么也说不出来了,直到听到瑾竹的低呼,她便本能地去捂住瑾竹的嘴,心里只想着,决不能让人知道杏儿有梦游之症。
现在想想,她那时该拦着杏儿,把她抱回床上才是,只可惜悔不当初,如今酿成大错,还有什么可说的?
现下,母女二人在祠堂里跪着,外头两个看守的丫鬟却是不避讳,她们在凤栖梧时,便对林姨娘不以为然,如今又被她们连累,大年夜守在祠堂外头,更是满心腹诽。
“真真是晦气,好好的年夜就被毁了去。”一个丫鬟说。
“便是说嘛,有些人啊生来就是丧门星的模样,偏偏还爱连累人。”
“天可怜见,大少爷也是个命不好的,若是投在二太太肚子里,可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?如今姨娘这么一闹腾,他也跟着不受宠,待过了年去,二太太定是要变着花样的为难他的。”
“哎,是啊。大少爷多好的人啊,性子又是最最平和的,待我们这些下人也好。”
林姨娘听着,心也跟着凉到了底,她已然是深陷泥潭了,如今怕是又要连累儿子了。想前些日子,她莽撞之下,在雪地里跪了大半夜。儿子偷偷来看她,将现烧的热馒头偷偷塞进她袖子里。
“姨娘若有心,便该好好保全自己,照顾好杏儿。”那般清冷疏离的声音,林姨娘花了好久才明白,那里面亦有责怪。她这个做娘的,懦弱不堪,又无半分心机,如今女儿命悬一线,又连累儿子,当真可悲可叹。
恍惚间,林姨娘闭上眼,泪水便流了下来。隔了一会儿,她觉得怀里有异动,杏儿挣脱了她的怀抱,站了起来,轻快地唱起了歌儿。
“杏儿莫要闹了!”林姨娘轻叱道,眼里尽是惊恐,她伸手去拉杏儿的胳膊,女孩儿却没反应,歌声渐渐高了。
“春日宴,绿酒一杯歌一遍,再拜陈三愿。一愿郎君千岁……”
外头的丫鬟也听见了,推门进来,冷声道,“我说姨娘啊,这大年夜的,你便让杏儿小姐消停点吧,这般玩闹,可怎生了得。”
“杏儿别唱了,别再唱了!”林姨娘拉着杏儿,狠狠把她拉进怀里。女孩的嘴却是不停的,一直在小声哼唱。她无法,伸手捂住了杏儿的嘴,于是歌声变成了呜咽。
两个丫鬟觉得有些不对了。这祠堂本就阴森森的,林姨娘惨白的侧脸和女孩儿小声的呜咽,愈发显得骇人起来。
“杏儿小姐……这是……怎么了?”一个丫鬟狐疑得问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