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上下打量着她这几两肉,那眼神就好像在说――你自己便是个寄人篱下的外室,凭什么得寸进尺?
虞晚被那审视的目光刺痛,她低下头,泪珠落在唇边,咸咸的,苦苦的。
虞家二姑娘活这么多年年,从来没有一刻像今日,这般窘迫,这般低微。
膝盖跪得久了,麻了。她朝前挪了挪,月匈前的长据也跟着掉下几寸。
她咬唇,小手轻轻放在他手背上,声音细得怜人:“大人,我……我们刚刚还未……”
陆鄞嫌恶的甩开她的手,起身看她:“虞晚,刚刚不是你在推开我吗?”
现在又装什么可怜,一个外室而已,难不成我陆鄞非你不可?
虞晚身子磕到一旁矮几上,白皙的后背顿时划破个道子,殷红的一条,疼的她眼泪模糊。
是她不好。
是她不该。
不该抱着侥幸,他这样的人能顾念自己几分。
可是阿兄,虞晚想起刚刚那一句话,便觉得心如刀绞,呼吸都困难。
她和父亲已经阳阳相隔两千里,她不能再失去阿兄了。
船舫缓缓停靠在岸边,虞晚穿好衣裳时,外间的男人早没了身影。她擦掉眼泪,艰难的站起身子朝夜色里走去。
是夜,陆鄞去了西苑,回想起船舫中女子哭哭啼啼的样子,眼中愠色愈发浓重。
“李忱!”他厉声喝道。
李忱持剑,推门而入。
灯火下,男人坐在桌案前,眉眼冷峻寡淡,薄唇抿成一条直线。
李忱咂舌,这碧雨潇潇分东苑和西苑,世子一向是和虞姑娘住在东苑,今日两人一前一后回来,便知是闹别扭了。
他恭声道:“世子。”
“今日可否有人入皇庄?”陆鄞抬眼看他。
李忱想了想:“世子说的是,今日还真有一辆马车入了皇庄,听守门的侍卫说是兵部尚书家三小姐陈燕婉的车架。”
陆鄞喉结滑动:“奉谁的名帖?”
李忱凝眉,脑海回忆,半晌,他缓缓道:“章太后。”
陆鄞捏了捏手中狼毫笔,略忖:“三品大员家的姑娘,又有了太后的名帖,确实可以随意出入皇庄……”
只是偏挑这个时候,明摆着是要说给他们听。不论虞家将军是否真的生死未卜,虞晚也会因此悲痛欲绝。
那么这个人,显然已经知道虞晚在他身边。
兵部是章太后手下的爪牙,虽与刑部一向不对付,可绝不会突然有意针对,更不会知晓此事。
眼下突然这般……
陆鄞沉默,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打着桌面。
他率先想到虞晚大伯父家――宁国侯府。
只是宁国侯是太子党派,且自己弄丢了太子良娣,断不敢肆意声张。
陆鄞垂下眼睫,漆黑纤长,密密而织。
主动
李忱问道:“世子可是有了思量?”
陆鄞偏头看向他:“那兵部尚书家的马车里,除了陈燕婉,可还有旁人?”
李忱顿了顿:“马车上不曾下来人。”
陆鄞回想着方才船舫中帘幕后的背影,身段纤细,倒不像是男的,如此一想,心中的猜测骤然被证实。
好个林熹月,算计到他身上了。
若不是此番变故,他倒是把这个蛇蝎女子忘记了。
陆鄞能梦见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段,譬如和虞晚的春闺,譬如和虞晚死前那一面,那么林熹月也一定梦的到。
她那两颗痣,刻意模仿的神态,步伐,便足以证明,她也拥有那些记忆。
陆鄞蓦的勾起了唇角,如此,他倒是有些好奇了。
窗外银月被云翳遮住,暮色笼罩着寂静的山野。
窗内烛火爆了几下,暖黄色的光影晃了晃。
李忱小心的观察着陆鄞的神色,犹豫道:“世子可要去安置?”
陆鄞睨了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