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炷香的功夫,马车稳稳停在了春宁坊沈宅前。
虞晚睁开眼眸,撩开纤软的帘帐,细雨铺面,打湿了她卷曲的眼睫,小姑娘没忍住打了个喷嚏。
车门外传来李忱的声音:“殿下,这雨有些大,咱们车上还没伞,眼下只能等雨停了。”
闻言,虞晚杏眸润了润,情不自禁咬了咬唇。
小姑娘的失落之情都落在眼底,陆鄞胸腔闷着一口郁结,他拉过她的纤手,修长的指节将那蜷曲花瓣根根掰开,果不其然,白皙软嫩的掌心按着一枚又一枚的小月牙。
心事被戳破,小姑娘低着软盈的下巴,心虚解释道:“我是担心岁岁。”
陆鄞的语气淡淡,带着一丝低哑:“孤知道。”
他大掌锢着她的细腰,小姑娘惊呼一声,却被他按上了眉眼,灼热的气息落在她的鼻尖:“听话,带你去见岁岁。”
随后她觉察到身上多了些重量,再然后车厢门打开,她被他抱着下了车。
铺天盖地的雨落在耳畔,可虞晚身上一点都没湿。
他的披风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,整个人亦躲在他宽阔的怀中。
十几步路的功夫,不算远,陆鄞便将虞晚抱进了庭院。
廊下风声潇潇,虞晚脚尖沾地,身上片玉未淋,反观陆鄞那边,珠玉般的雨滴顺着男人清隽的颜滴淌下去,很快就在黑色锦靴上汇聚一小滩水渍,唯有那双漆黑的眸暗暗发亮。
“太子殿下您……”虞晚杏眸凝了凝,喃喃道。
陆鄞清冷矜傲的眼里多了分疲色,似是怕她为难,淡声道:“走了。”
雨还在下,屋内传来岁岁的咿呀之声,虞晚这才回过神,不去看那清隽削长的背影。
暖榻之上,岁岁团脸嫩嫩的,如藕一般的胖手朝空气抓着,磕磕绊绊嚷嚷着,虞晚以为岁岁怕了在喊她,便将她抱在怀里,贴贴岁岁的小胖脸,温声道:“阿娘在。”
岁岁瘪了瘪唇,委屈哒哒唤着:“阿耶、刚刚是……阿耶……”
小孩子好骗,虞晚抱着软嫩的奶娃,唇边试图遮掩:“宝宝乖,阿娘哄岁岁睡觉呐。”
岁岁睁着清澈如葡萄的眼眸,倒影里映着虞晚那张温婉动人的面容,一时间又软软笑了。
刚把岁岁哄好,便听见外面李忱高喝一声:“殿下,你怎么了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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虞晚听到声音, 忙放下岁岁,裹紧衣裳推开门。
风雨满怀,她看见那如松柏的身影跌在地上, 雨水迅急, 噼里啪啦的砸在他的身上, 而他纹丝未动。
李忱冒雨朝院子里跑,语气一声比一声焦急:“殿下, 您快醒醒!醒醒啊!”
虞晚攥了攥拳,拎过一旁的油纸伞朝雨中走去, 又冰又凉的雨丝很快将她周身打湿,就连给陆鄞撑着的油纸伞也一瞬被狂风撕成两截。
李忱声音慌急:“小夫人,殿下昏倒了!”
虞晚从未见过这样的陆鄞, 此刻也有些心惊, 顾不得李忱的称呼, 清浅的声音顺着风雨传过去:“先扶他进去。”
李忱勾着陆鄞的胳膊,腰腹发力将人横腰托了起来, 虞晚使不上劲,却也帮衬着拖着两条长腿。
两个人歪歪斜斜将人抬进屋安顿。
虞晚住的院子不大, 左不过东边一间房,西边一间房,中间有一个屏风隔着的花厅, 她和岁岁住在东屋, 便只能把陆鄞安置在西屋。
李忱手探了探陆鄞的额头,深吸了一口气:“殿下发烧了。”
虞晚忙道:“我这有上次给岁岁开的药, 虽是给小儿服的, 药性淡了些, 可到底是管些作用的, 你熬煮了给他服下,明日再宣太医。”
李忱面露难色:“属下实在担心,想连夜回去请太医,这里能不能烦劳小、虞姑娘帮忙照看一二。”
虞晚微微蹙眉,眼下她和陆鄞的身份,论起照顾他有些不合适。
李忱眼底通红,攥紧得拳头微微发颤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