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怎的,他眼前骤然浮现出一个肌肤奶白,样貌随着虞晚的糯米团子。挥动着软软的藕臂,有模有样的唤他一声:“阿耶。”
岁岁该是他的女儿罢?
想到这儿,陆鄞心脏不可抑制的狂跳,指尖都颤了。
门外李忱带着太医匆匆赶来,陆鄞起身,一贯冷清沉稳的语气沾了丝絮乱。
他问道:“方才外面那人呢?”
李忱心知殿下说的是那姓赵的,便答:“刚走不久,应还没出府。”
“去拦下。”陆鄞话音刚落,似觉不妥:“你照看好她,孤亲自去。”
李忱望着殿下急匆匆的背影,心中越发惊奇了。殿下有何事这样着急,还命照看一个不知身份的女人。
李忱满腹嘀咕,转过头往榻前一看。
这一看,他倒吸了口凉气,彻彻底底傻眼了。
不愧是殿下,隔着风帘打个照面都能认出小夫人!
――
月影如钩,银色的月华落在黛墙琉璃瓦上,散发着柔和的光晕。
黄花梨木长桌前,白瓷染青花小矮壶里冒着袅袅白气,是太医刚熬煮好醒神的药。
一截月白织金袖卷撩开榻前的雨过天青色纱帐,陆鄞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,觉察到烧退了,他眼色稍明。
婢女端着木盘进来,陆鄞接过??巾,没再多言。那婢女便明白这不需要她伺候,便极懂规矩的,安安静静的退了下去。
陆鄞轻轻擦拭着小姑娘额边薄汗,刚触碰她的肌肤便瞧见一双乌黑分明的,水灵灵的眼眸。
“你醒了。”
似是怕吓到她,太子的话极轻极缓,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。
虞晚杏眸瞪得圆圆的,间隔着眨了眨眼,唇瓣几次翁张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接近两年未见,山高水远,路遥海阔,她没想过还能再见到他。
陆鄞起身端过青玉碗,舀起一勺药,先尝了尝温度,这才道:“有什么事儿一会再说,先把药喝了。”
说完,他长臂勾起她的蝴蝶骨,就欲将她扶起来。
虞晚眼睫颤了颤,下意识便朝后躲去。半晌,她似是想起了什么一样,猛地坐直了身子,开口问道:“岁岁呢,我的女儿呢?”
“岁岁很好很乖,这会儿吃过米糊,由宫女看着呢。”
陆鄞抬手提她拉了拉松垮的领口,目光里溢满了笑意:“喝完药,孤带你去见她。”
“卑鄙。”虞晚冷嗤了声,别过脸不去看他,可那瘦弱的肩膀却分明在微微耸动。
嘴上那么说,可她也知道有陆鄞在,岁岁定会平安无事。
眼下终于安稳了,小巷的惊吓,迷药的绝望,还有惦念岁岁的焦急皆在这一刻统统爆发出来。
虞晚的心再也绷不住了,以手掩面,埋在膝盖上低低啜泣着。
陆鄞眼眸骤然加深,掌心的药碗隐隐有倾颓指使,他深吸了一口气将药重新放回了桌上。
他承认,他最见不得小姑娘哭。
陆鄞没有片刻犹豫,将小姑娘捞到怀里,紧紧抱着。
他阖上眼,眼尾处也泛着一丝湿润,柔声哄着:“好了。”
她这一哭,他便轻而易举的原谅了两年里的不甘,埋怨,还有那无数个无眠天明的宿夜。
对着虞晚,陆鄞便是一句责备的话都说不出来,心底里只有无穷无尽的懊悔。
悔他两年里撑着自尊不来找她,撑着骄傲以为自己可以过的很好,悔他亲眼看见岁岁那一刻,才知道他错得有多么糊涂。
虞晚自己还是个小姑娘,这些年来没有人庇护,她一个弱女子是怎么把岁岁拉扯大的。
他那些个无眠的夜里,她是不是也在陪着岁岁哭。
陆鄞不敢再想下去,只紧紧抱着怀中失而复得的小姑娘。
这一次,他再也不会放手。
数不清过了多久,虞晚推开了陆鄞,光脚下地去抢过桌上的药碗,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