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下来的晚宴歌舞,虞晚食不甘味,没吃几口便借故离席了。
月色悠扬,银华散漫。夜幕下的行宫,显然比白日更加秀美。
可虞晚却没有欣赏夜景的心思。
桃风扶着她,两人顺着回廊缓缓朝寝殿行着。一路上,有桃风在身侧,虞晚不敢暴露很神色,只提着一颗心,任凭那浊气在胸腔中悬着,渐渐郁结。
该怎么办?她要怎么办?
倘若三皇子真的向昭元帝提出和亲,那么就凭她人微言轻,她手里有什么筹码能拒绝得起两个国家之间的权衡?
没有父亲,没有兄长,没有任何人能护住她。
不说那三皇子人品如何,自古以来,和亲公主夹在母国和夫君之间,从来就没一个好下场。
要么以身殉国,要么以身叛国。
虞晚脑里想着这些污糟事儿,掌心一片冰凉。
“姑娘,您看那是不是桃月?”身侧传来桃风的声音。
虞晚凝眸看过去,灌木丛后一闪而过的身影,确实和桃风穿着一模一样服制的衣裳,袖口处绣着一朵绿色芙蓉。
行宫派遣下来的宫女都要穿这样的衣裳,只是根据主子不同,袖口的花朵样式,颜色也不同。
绿同碧色,属碧影阁的服制。那人却是桃月无疑。
桃风怕虞晚生气,有心在当中调解:“郡主,桃月姐姐心性活泼,一时贪玩也是有的,您别怪她。”
虞晚未答,朝前走了几步,看那路径,前方不远处正是谢家的院子。
据她了解,谢贵妃母族谢氏此番只带了一个适龄贵女,便是她的亲侄女,谢家嫡女谢云枝。
微风吹拂着树梢,疏影摇曳。她低头去看自己身上波光粼粼,耀目夺萃的霞衣――
这衣裳是谢贵妃所赐。
心中那些朦胧模糊的,一瞬便有了答案。
“回吧。”虞晚又深深看了眼那院子,这才转身,同桃风说话。
这一回身,整个人便撞在男人坚硬宽敞的胸膛里。
杳杳夜色下,绣着金纹的墨色袖卷扶住那纤细白嫩的手臂。
小姑娘鼻尖撞得发酸,眼泪一下子就氲在眼眶里。她抬眸惊惶看着来人,几乎是一瞬,便下意识咬起了唇。
他的目光落在头顶,她的心跳贴着他的胸膛。
两人隔得如此之近,近到那声音几乎犹在耳畔。
“疼么?”
这声音有些哑,不是她惯常听见的清贵,骄矜,眼高于顶的声音。
一个多月未曾说过话,未曾见过面。她几乎快要忘了他的声音,她更不敢深究这低哑声音背后的温柔。
“不疼。”虞晚匆匆回答了他,身子朝后退去欲离开,却被人攥住了腕子。
从前一和陆鄞在一块,她便跟没长骨头似的往上贴,如今脊背挺得溜直,巴不得离得远远的。
“和亲的事儿……”陆鄞刚开口便被虞晚打断。
她身量只到他肩膀,小脸微微轻仰,看向他的胸膛,那曾有一道剜心的刀疤。
她语气平淡:“世子曾说,您放过我。如今,为何又来招惹?还是堂堂公府世子,三品刑部尚书,说起话来,言而无信?”
陆鄞眼色翻涌,被她这小脾气闹得深吸了一口气。
他握着她的手臂:“现在不是耍性子的时候,虞晚,想想你的父亲,想想你的兄长。虞烬死于李国,难道你要嫁给杀害你亲人的国家?”
提到父兄,虞晚眼眸凝了凝,小手紧紧攥成拳头。
她能想么?她自然不想的。
陆鄞看着朝思夜想的小姑娘,低着头,轻轻掰开那如同花瓣一样的指节,一根,两根,三根……
“我来是想告诉你,不必担心,也不必怕。”
陆鄞沉声道:“有我在,不会让你去和亲。”
男人掌心淡淡的温度顺着两人交缠的肌肤细密传来,檀香混杂着男人的气息,萦绕在她鼻尖,久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