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外军营,随着摄政王和将军的离去,犒宴也开始收场。张骏和杨虎的关系向来亲近,二人平日也同寝一帐,不见他回,找了找,在大营的辕门附近找到了人。
他仰在一块巨石上,嘴里叼着根枯草,眼睛望着头顶的夜空。张骏上去,推了推,“喝醉了?躺这里喝西北风?等下要冻死人的!”
杨虎吐掉嘴里的草籽,懒洋洋地翻身坐起。
张骏一边拽着他回帐,一边道:“我看你是真的喝醉了。听说晚上你还盘查摄政王?他问你话,你还不应?幸好摄政王大量,没和你计较……”
他扭头,看了眼城池的方向,“不过说真的,摄政王看起来和咱们将军是真的相配!当初听说将军要嫁他,咱们青木营里好些人都不服。方才我走了一圈,他们都在说好了!”
杨虎一言不发,丢下张骏,往睡觉的营帐大步走去。这时,辕门外纵马来了一个信使,高声喊道:“雁门来信!长宁将军可在?”
第75章
信使送到了姜祖望发给女儿的那封信。
信立刻从大营被转到了摄政王夫妇的驻跸所在,这时,二人皆各自沉默,还没从片刻前的那一场对话里恢复情绪。她靠着门墙而立,并未立刻离开。他则站在她的面前,带着几分固执似的依然不肯后退半步,但却也没再像开始那样试图攥住她的手了。
信被送入。她看着信,面色骤变。
“怎么了?”他按捺下紊乱的心绪,问她。
姜含元失声,“舅父伤重!”
她的手下意识地握拳,松开,反复几次,指节捏得咯咯作响,闭了闭目,蓦然睁眸:“这边正好无事了,我去云落。殿下自便吧。劳烦明日再替我和陛下道声别。你二人回京,我便不相送了!”
束慎徽追到大门外,她已翻身上马,朝着城外军营方向去了。
“兕兕”
束慎徽朝她背影喊了一声,她头也没回,转眼便纵马驰出了数丈之外。
束慎徽又追出去几步,她的骑影已消失在了夜色里。他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,最后颓然停下,于黑夜里注视着她离去的方向,定立了良久。
姜含元当夜回到军营,将事情交待过后,在樊敬的陪伴下,连夜往云落去了。
摄政王没有和她同行。他另有要事,于次日整合人马,带着那位少年,在周庆张密大军的随行下踏上了返程,回往雁门。
萧家父子率着部众和民众送别,送出一程又一程。出城三十里地,束慎徽命大赫王止步,不必再送。
萧琳花骑马跟在父兄之后,抬头,觑了眼摄政王队列里的一辆马车。密闭的帷帘忽然掀开一角,后面露出一双少年的眼睛。萧琳花发现对方好像冲自己晃了晃手,又呲了呲嘴,做出一副笑的样子,起先一怔,随即心里又涌出了一阵气恼,扭过脸,装没看见。
束戬热脸贴了个冷屁股,颇觉没趣,讪讪放下手。又想到三皇婶昨夜就走了,心情愈发不好。再张望一眼车外,密密麻麻全是人。这时,大赫王带着王子萧礼先和萧琳花下了马,向着马背上的摄政王和周庆张密等魏国将军最后行拜别之礼,亲手斟献祝福路途平安的美酒。当日那些曾被叶金父子劫持的民众更是感激涕零,纷纷涌了上来,下跪叩首。
摄政王接了用金杯装盛的酒,一口饮尽,随即下马,走了上去,亲手扶起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,叫近旁的民众也都起来,辞别过后,在身后不绝于耳的阵阵祝福声中,上马率队离去。
出去了老远,束戬回头,还能看到身后那条道上,民众久久聚着,不愿散去。
束慎徽带着束戬踏上归途,路上行了大半个月,抵达雁门。姜祖望带兵马亲迎。摄政王一行,将在雁门停留三日,巡检边境,慰问将士。
时隔多年之后,摄政王再临雁门。消息传开,军中上下无不鼓舞,摄政王所到之处,一片沸腾。自然了,姜祖望是以迎摄政王的名义而安排的全部行程。至于少帝,只是跟在摄政王身边的一名随从而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