耳边只剩下水流沉闷的涌动声，还有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心跳。

恍惚间，久远的记忆再次复苏，像无形的枷锁拖着他坠向更深处。

刺耳的狞笑在脑海中炸开，他的后脑被一只大手狠狠按住，整张脸被压进腥臭的水里。

水灌入鼻腔，涌入喉咙，肺里的空气被一点点挤压殆尽，爆裂般的疼痛从胸腔炸开......

“不听话的东西都该这样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黑暗中，似乎有无数双手从水底伸出，拽着他的脚踝向下拖去。

谢钰西的瞳孔剧烈收缩，窒息感与恐惧如影随形，四肢的力气正在飞速流失。

那些谩骂的声音逐渐远去，肺部的空气被挤压殆尽，窒息感包围了他，他的世界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冰冷的水。

冰冷的湖水像一层厚重的黑绸，没有一丝光能透进来。

乔新月悬浮在幽暗的水中，墨色的长发如海藻般散开，她的目光冷得像十二月的雪，静静凝视着谢钰西逐渐下沉的身体。

就这么沉下去该多好。

这个念头一闪而过，但她很快压下。

不能。

她猛地摆动双腿，如一条灵活的鱼，迅速向他游去，水流在她身侧划开细密的波纹，冰冷刺骨的温度几乎麻痹她的四肢，但她没有一丝迟疑。

谢钰西已经失去意识，苍白的脸在昏暗的水中显得格外脆弱，长睫低垂，白色的发丝在水中微微浮动，像是一缕被折断的光。

她捧着他的那张天使一样的脸，眼神毫无波澜，只有一片死寂，指腹触及他冰冷的皮肤，忍不住用了几分力道，在他脸上掐出几道红痕。

乔新月缓缓低头，将自己的唇印上他的唇瓣。

两人唇齿相触的刹那，一串气泡从谢钰西唇间逃逸，她用舌尖抵开他冰冷的唇缝，将氧气缓缓哺入，冰冷的唇瓣不带一丝温度，如同她此刻平静的内心。

深水裹挟着奇异的寂静，细碎的光斑在他们纠缠的衣摆间游弋。

谢钰西垂落的手突然痉挛般抓住她的腰肢，力道大得几乎要掐碎她的骨骼，他下意识的张嘴吮吸她的唇瓣，这具濒死的身体竟还在贪婪汲取生机。

乔新月吃痛蹙眉，却望见他睫毛颤动间漏出一线鎏金光华，涣散的瞳孔正竭力聚拢焦距。

新鲜空气进入肺部让谢钰西有片刻的清醒，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，唇瓣传来柔软的触感，空气一口一口的从对方的口中渡过来。

谢钰西瞳孔骤缩，下意识的伸手，猛地推开她。

暗流卷起他袖口的铂金袖扣，锋利的边缘掠过她手腕，划开一道细如红线的伤口，血珠顷刻化作绯雾消散。

水流的阻力让乔新月只后退了半米，她顾不上其他，伸手扣住他的手腕，拽着他的身体向上游去。

水面越来越近，光线逐渐刺破黑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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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6章 不要出现在我面前

“不要”

谢钰西猛地从床上坐起来，室内明亮的光线刺得他忍不住再次闭了闭眼。

昨天晚上的一幕幕在他脑海里回放。

少女柔软的嘴唇像是鲜嫩的花蕊，纤细的手指又仿佛是最坚韧的藤蔓。

在他们快要浮出水面的时候，突然卷来了一股暗流，在他差点被卷进去的刹那，乔新月拽住了他。

意识恍惚间，少女紧紧抱住了他。

紧得让他喘不过气来。

他只记得那冰冷中裹挟着的炙热，仿佛一瞬间能烫化灵魂，少女柔软的发丝扫过他的脸庞，留下的那一股挥之不去的痒意。

剩下的，他记不清了……

他猛地晃了晃头，甩开脑中那些纷乱的思绪，眼睛微闭，食指轻轻地按在眉心。

“你感觉怎么样？”耳畔传来少女柔软的声音，谢钰西猛地抬起头，“你……”他这才发现，目光扫过四周的摆设，自己竟然在医院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