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光滑的桌面。

“我想…和那些欺负我的人……”她的声音很轻，却带着令人心悸的决绝，“…同归于尽……”

她猛地抬眼，再次直直地看向楚逸，眼中迸发出一种混合着痛苦和怨恨的光，“可……你阻止了我……”

楚逸站在原地，想说话，但嘴唇翕动着，却只能发出无声的气流，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。

乔新月看着他，唇边的笑容扩大，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，充满了尖锐的讽刺。

“高高在上的楚逸学长……正义言辞地告诉我……我可以做任何事……但不能杀人……”

她的声音陡然拔高，带着撕裂般的痛苦。

“可一无所有的我，除了拼命，还能对你们这些……生来就站在云端的人……做什么呢？”

人在最绝望的时候，想出的办法，只有拼上自己的命。

因为这是她拥有的唯一的筹码。

“你……你在说什么？”

楚逸像是被这尖锐的质问刺醒，踉跄着向前两步。

双手撑在书桌边缘，身体微微前倾，脸上带着巨大的困惑和急切。

“乔新月！我不太懂……你到底在说什么？什么同归于尽？我们……我们不是一直好好的吗？”

他的目光慌乱地扫过书桌，落在了那张写着四个名字、其中两个被粗暴划掉的白纸上。

被划掉的是……顾城铭和谢钰西。

什么意思？

他猛地抬起头，目光如同锁链般死死锁住乔新月苍白的面容，声音因极度的不安而紧绷到嘶哑。

“到底……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？告诉我？”

乔新月没有理会他的质问，她再次拿起那支铅笔，笔尖悬停在纸上仅剩的“楚逸”二字上方。

她的动作很慢，带着一种审判般的仪式感。

然后，笔尖落下，在“楚逸”的名字上，同样划下了一道深深的、决绝的斜杠。

黑色的铅痕如同判决书上的烙印。

她轻轻开口，声音平静得可怕，“楚逸，一切都……应该结束了。”

楚逸完全没有反应过来，结束？

什么该结束了？

“乔新月，你到底怎么了？为什么会说这么奇怪的话？”

难道对方真的相信什么上辈子的鬼话？

他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，他冲上前，双手用力抓住书桌边缘，指节因用力而发白。

“你清醒一点，我们现在都好好的，现在没有人会欺负你…”他试图用现实的呼喊将她从“臆想”中拉回来。

乔新月倏地抬起头。

那双刚刚还盛满璀璨星河的眼眸，此刻再次被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和怨恨占据。

她死死盯着楚逸，眼神锐利如刀，仿佛要将他凌迟，“你欺负了我，你忘了吗？”

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发颤。

楚逸如遭雷击，身体猛地一僵，他想起了那天……

“我有喜欢的人，我原本应该和他在一起。”乔新月唇边泛起一丝苍白而破碎的笑意，“而你…毁了我呢？”

她的声音很轻，语气也异常平静。

楚逸听在耳边却似惊雷炸开，他的呼吸有片刻的停滞，喉结上下耸动一圈，“我……”

他向来嘴笨，此刻越发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
“你凭什么以为我会轻易原谅你呢？”乔新月的语气变得尖锐，“难道伤害了一个人，不应该受到惩罚吗？”

你们把我害死，难道不应该受到惩罚吗？

所以这一切都是应该的。

巨大的痛苦如同海啸般冲垮了乔新月强行筑起的堤坝，眼中强忍的泪水再也无法抑制，如同断线的珠子，倏地滚落。

她忘不了自己的恨，但是她不是机器，也有感情。

该结束了。

一切都该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