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啊,我也好希望是一场噩梦呢?”她的声音很轻,轻得几乎要被窗外的风声淹没。
但那语气里蕴含的、深入骨髓的痛苦和绝望,却如同实质般穿透了电波,沉沉地压在楚逸的心头。
楚逸的脸色彻底变了。
他再也顾不上任何思考,猛地冲到房门口,一把用力拉开房门,像一头被惊扰的困兽,大步朝外冲去。
“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?”他的声音因为急切和担忧而微微发颤,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,几乎是在走廊里奔跑起来!
电话那端,传来纸张被用力撕裂的清晰声响!
“嗤啦”
乔新月捏住画纸的两端,纤细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,猛地向两边一扯。
画纸从中间应声裂开,画中那个男人的背影,也瞬间被一分为二。
一下、两下、三下……
“我只是有点累了……”
她面无表情,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,机械地重复着撕扯的动作。
洁白的画纸在她手中迅速变成无数细小的碎片,如同纷扬的雪片,无声地飘落在书桌和光洁的地板上。
那个高大的、黑色的、如同噩梦般的背影,也随之化为了齑粉。
“你等我,我马上到……”他已经冲到了楼下车库,飞快地拉开车门钻了进去,“砰”地关上车门。
安全带扣上的声音清脆响起,他用力一踩油门,引擎发出野兽般的咆哮。
黑色的跑车如同离弦之箭,瞬间撕裂了雨幕,朝着云上境的方向疯狂疾驰而去!
电话那头,乔新月看着满桌的纸屑,缓缓开口:“好,我等你……”
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,如同暴风雨来临前最深的死寂。
*
谢家别墅,三楼卧室。
窗外雨声淅沥,敲打着玻璃窗,室内只开着一盏昏暗的睡眠灯。
谢钰西神色痛苦地躺在床上,浓密的睫毛不停地颤抖,在眼下投下一小片脆弱的阴影。
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,浸湿了鬓角。
他的身体在柔软的被褥间无意识地微微蜷缩、颤抖。
他又陷入了这个令人窒息的梦境了。
这是第四天,梦中的场景依旧清晰得可怕。
埃斯顿学院冰冷华丽的走廊上。
穿着校服的乔新月,顶着一张被打得红肿不堪的脸,低垂着头,沉默地从他身边走过。
记忆中那头如同绸缎般漆黑柔顺的长发,此刻被剪得乱七八糟,参差不齐,像被粗暴蹂躏过的杂草。
她紧紧地贴着墙壁的阴影行走,仿佛害怕被任何一丝光线照到。
那双眼眸……空洞、麻木,深不见底,仿佛所有的光都被吸走了,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绝望和死寂。
她的背影是那样单薄瘦弱,宽大的校服套在身上空空荡荡,仿佛一阵风吹来,就能将她彻底吹散。
“月……月……”谢钰西焦急地呼唤着,跟在她身后。
他伸出手,想要触摸她,想要拉住她,想要给她一点支撑……然而,他的手指却只是徒劳地穿过了她的身体,触摸到了一团冰冷的空气。
他像一个无能为力的幽灵,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走向既定的深渊。
少女背影是那样单薄瘦弱,似乎风一吹就要倒下。
她正朝着那间充满恶意的教室走去。
谢钰西的心脏被巨大的恐惧攫紧,嘴唇颤抖着,发出无声的呐喊:“不要……不要去……”
教室的门,在乔新月面前缓缓推开。
“哐当”
一声刺耳的巨响。
放在门框顶上的、装满肮脏污水的铁桶,骤然失去平衡,狠狠砸落下来!
谢钰西目眦欲裂,他猛地向前扑去,试图推开她,或者替她挡住……但他的身体再次穿过了她。
他只能绝望地、眼睁睁地看着那散发着恶臭的、浑浊发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