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方这同归于尽的路数,他也是第一回见。
几人在原地站了片刻,最后憋屈的走回了旁边的沙发上坐下。
鬼夙周身散发出的压抑愤怒几乎要化为实质的黑气,这大概是他人生的第一次滑铁卢。
他在心底疯狂地发誓,只要他能活着离开这里……
他一定要让这个姓谢的小子尝遍世间最痛苦的蛊。
让他的五脏六腑被蛊虫啃噬七七四十九天。
最后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。
*
乔新月知道自己在做梦。
随着时间的推移,有些记忆会变得模糊,直到大脑开始清除冗杂的记忆碎片,那些回忆就会被遗忘。
而此刻,那些被刻意忽视的记忆再次清晰的在她眼前展现。
埃斯顿学院是这样的大,大到困住她的一生。
她走过宏伟却冰冷的校门,她看到了屈辱的从狗洞里爬出来的乔新月。
路过长廊,她看到了被几个衣着光鲜的女生围堵在墙角,扇了无数巴掌的乔新月…
楼梯转角、空旷的教室、散发着消毒水气味的厕所隔间……
每一个地方,都有她留下的痕迹。
乔新月仿佛一个被剥离了情感的、冰冷的旁观者,窥探着自己上辈子悲惨而痛苦的一生。
走到教学楼前,她抬起头,刺目的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而下,白晃晃的一片,耀眼得令人眩晕。
但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刺眼,那光芒仿佛穿透了她的灵魂,只留下冰冷的虚无感。
楼顶边缘站着一道白色的身影。
长发被高空的风吹得凌乱飞舞,单薄的衣裙紧贴着身体,勾勒出绝望的轮廓。
乔新月静静地看着。
看着那道白影如同断了线的木偶,又似一只被狂风撕碎了翅膀的蝴蝶,从高高的楼顶边缘翩然坠落。
时间在那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。
“砰”
白色的身影重重地砸在地上。
刺目粘稠的鲜血疯狂地在地面上晕染开来,像一幅被肆意泼洒的、残酷的抽象画。
血染红了白衣。
很红很红,红的刺眼。
乔新月忽然翘起嘴角,笑了,那笑容无声无息,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。
她听过一个传说,人若是穿着被自己的血染红的白衣而死,必定化为厉鬼。
她早已……化为了厉鬼,不是么?
厉鬼只能穿被自己的血染红的白衣。
乔新月一步一步朝着这个世界的自己走去。
随着她的步伐靠近,四周的一切逐渐化为碎片,直到她踩上了那一摊鲜红的血,四周彻底化为了虚无。
*
乔新月眼睫轻颤,缓缓睁开了眼睛
映入眼帘的,是谢钰西那张近在咫尺、精致得无可挑剔的脸庞。
他淡金色的眼眸中盈满了毫不掩饰的温柔笑意。
仿佛揉碎了整片银河的星光,璀璨的流光在其间闪烁流淌,美好得令人心颤。
谢钰西来了……那应该就没事了。
乔新月心中绷紧的弦悄然松开,虽然对方行事疯癫,但在某些时刻非常靠谱。
“月月,你感觉怎么样?”谢钰西的声音低沉而轻柔,如同最上等的丝绸拂过耳畔。
他小心翼翼地伸手,扶着她坐起身,目光始终胶着在她脸上,温柔得仿佛在凝视着世间独一无二的稀世珍宝。
乔新月轻轻摇头,示意自己无碍。
她的目光转向四周,打量着包厢内诡异的气氛
顾城铭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,身体微微后靠,双手随意的放在沙发上。
脸上没什么表情,只是那双惯常流转着风情的桃花眼,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。
眼神说不上是愤怒还是厌恶,很是复杂。
鬼夙则一脸阴鸷地坐在最靠边的位置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