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弘恪望着摇曳的烛火,面无波澜,“母后,您意下?如何?”
许太后说?:“哀家早就知道,她中意萧家那孩子,上回想?求哀家赐婚,到底不了了之,哀家本以为她已经放下?,谁知……”
她幽幽叹气,捻弄手?中佛串,“你知道阿月的性子,她像你,是个认死理的,倘若要截断她的心思,只能?强硬些?。你可以逼迫她嫁给?旁人,但你舍得吗?”
李弘恪抿唇不答。
“当年你和?沈大姑娘,哀家没能?为你说?话,歉疚至今,哀家不愿再见有情人离散。”
许太后手?指稍顿,垂下?了眼,“听闻乌鞑有了小王子的消息,复提和?亲之事,难道你要将她嫁去乌鞑?”
李弘恪一时恍惚。
他想?起,当年刚出生就送到自己身边的小小婴儿,那样软那样小,脆弱又洋溢着生命力,睁着溜圆的眼眸,看着他一直笑,驱散了他心头压抑多时的烦闷。
他沉吟片刻,说?:“儿子不会拿姑娘们的婚事去联姻,更?不必提和?亲,儿子也盼着她们能?与自己的意中人终成眷属。”
许太后说?:“是了,就算你千挑万选,别人也未必能?一辈子待她好,可她自己中意的,至少她此刻是欢喜的。”
“原本哀家听闻萧家三郎有意中人,不做棒打鸳鸯之事,但阿月说?他只是推辞,他志在朝堂,无暇嫁娶。哀家细想?,若真是如此,你大可问询一番,倘若如阿月所言,或可促成一段良缘。”
“你不知,今日她来寻哀家,哭着说?不求他真心如何,只求能?长伴他身侧。哀家从未见她那般伤心。”
李弘恪说?:“她满脑子整日装的是嫁人,不比敏敏。”
许太后颔首:“敏敏到底经历得多,见识的世面不一般,她往后是能?做大事的,哀家也知晓你的心思。”
“其实,有的事还得亲身经历才能?明白?,阿月执念如此,不妨让她去撞南墙,成婚后也许就会幡然醒悟,也许就明白?有的人当真强求不来,便会死心了。”
看李弘恪仍旧沉默不言,许太后岔开话头,又问:“你可还记得,平阳郡主的长子,袁家小子?”
李弘恪自然记得。
身为晋王时,除他之外,朝中已近无将才可用,否则沈敬鸿也不会被加封靖南王,年逾六十还得挂帅亲征。
而后他登基称帝,将才匮乏更?为严峻,以至于他不得不延用王将军,虽遭掣肘,却也好过边关不宁。
袁为善骁勇善战,排兵布阵可谓天纵奇才,边关驻军时,仅数战便打响了名?头,得了“赤焰惊鸿”之名?,赢得军中一片赞叹。
只可惜,这小子继父乃是李瑛心腹,父子情意不浅,李弘恪虽有意重用这位年轻的小将,仍是心存顾忌,是故迟迟未决。
“朝堂上的事,哀家不便多言,只是你若想?用他,哀家倒有两句家常话说?说?。”
许太后从怀里摸出一块羊脂玉珏,镌刻着半边并蒂莲。
“这玉珏,是当年哀家自作主张,为你的女儿和?平阳家的孩子定亲时,平阳拿出的祖传之物。她昨日来探望哀家,复提当年之事,哀家瞧着,林家是有诚心的。”
当年,李弘恪在边关与敌鏖战,九死一生,幸得无名?小将相救,才活了下?来。此后数年,他几?番历险,许太后日夜担忧诚心礼佛,得大师指点,道要为他的嫡女寻一门娃娃亲,方可化解。
许太后最终定下?了平阳郡主的长子。
孰料,李弘恪竟十余年未娶妻,何来嫡女,这门亲事便归到了李瑶月头上。
“如今有了敏敏,亲事或可重提。”
许太后将玉珏递给?李弘恪,轻声?说?:“听平阳的意思,她的儿子对敏敏早就有意,若是能?促成佳缘,也能?解将才之困。”
许太后沉默半晌,最后道:“无论?如何,她们都还有你这个父皇为她撑腰,有试错的底气。”
李弘恪沉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