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明语走到公府门?前,一眼就看见晋王高骑马上,正在朝她望来。
天际薄光垂落,落在他俊朗不凡的面容上,显得那双眸子炯炯发光。
“敏敏,爹爹来接你了。”他翻身下马,掌心微微发汗,迟疑着向她伸手,“爹扶你上马车。”
他在她面前没有再自称父王,想显得亲近些。
晋王还是第?一次见沈明语盛装模样,他定定地看她,从?那张相似的面容上寻到了挚爱的痕迹。
她和?她的母亲,的确是生得极像的。
做男儿打扮时,尚有些区分,如?今一身姑娘家?装束,几乎像是从?那副画像中走出来一般,恍惚间犹如?神女降世。
沈明语犹豫了下,将?手递给晋王,却?见他只是看着自己,显然在走神。
她只好低声道:“父王,走吧。”
晋王回过神来,听见她终于肯开口喊自己,笑容越发爽朗,“我已经命人在准备典礼,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女儿。”
沈明语拎起裙摆上了马车。
她在公府这段日子已经习惯了女子装束,上车时动作优雅,挑不出一丝儿错。
她本想再回头看一眼萧成钧,谁知晋王将?她整个视野挡得严实,只得飞快放下了车帘。
马车轱辘声起,车帘随之开始晃动。
沈明语深吸了口气。
从?此以后,她就是晋王的女儿了。
……
萧成钧站在公府门?口,目送浩浩荡荡的人马远去,彻底消失在长街尽头。
他忽地回头,看向了几步开外的萧大?爷。
萧大?爷后背蓦地一凉。
天色尚未大?明,那个身穿朱红官袍的年轻人,纱帽压得低,帽下是一双深邃黝黑,又盛气凌人的眸子。
他心里直发怵,面上却?笑起来,“三郎,听得乌鞑使节入京了,进贡了不少东西,宫里也赏了些下来,如?今府上处处都得你费心,我想着,倒不如?把这些东西直接交由?你安排,也免了再过问我。”
外邦的贡品赏赐下来,不是造册收入库房便完事了,什么该供奉陈列,什么该分赠转赐,都得仔细思量。
如?何安排御赐之物,是家?主才能决定的。萧大?爷这般说辞,等?同于表明了自己退让的态度。
意味着,这偌大?的魏国公府,往后便是萧成钧说了算。
“大?伯父既然这般说,侄儿却?之不恭。”
萧成钧掸了掸袖摆,淡声道:“正好还有一事,侄儿想与?大?伯父商议。”
“原本已定下由?二伯父扶灵归乡,奈何他身子不豫,恐不堪长途劳顿。侄儿思来想去,此事还是大?伯父最为妥当?。您一向孝顺,若由?您亲自奉柩返乡,祖母在天之灵自然更为慰藉。”
萧大?爷嘴唇抖了抖,还没开口说话,又听得他淡淡道:“大?伯父此番回乡,便不必再返,安心守制,以全孝礼。”
“至于朝堂那边,我会替大?伯父上奏陈情,料想晋王殿下必能体恤。”萧成钧说完,拂袖离去。
萧大?爷怔在原地,面色苍白?。
他都这般退让了,萧成钧仍是如?此咄咄逼人!这哪是要他守孝,是要断送他的仕途,断送他下半辈子安宁啊……
这年仲冬之月,久被软禁的皇帝终是没能熬过去,在大?雪这日龙驭宾天。
眼看太子李瑛仍没有任何苏醒迹象,与?乌鞑和?谈又陷入僵局,内忧外患之下,群臣决意拥戴晋王李弘恪登基为帝。
晋王婉拒,称当?初摄政迫不得已,本就无意帝位,且太子一日不见好转,他更应恪尽职守,代掌朝纲,以稳江山社稷,惟愿将?来还政于东宫。
朝野上下无不慨然,纷赞晋王仁德圣明,孝悌重义。
最后,在首辅章仕儒、靖南王沈敬鸿、礼部尚书方?亭玉等?老臣苦苦谏言下,道国不可?一日无君,黎民安危皆系君心,泣书恳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