铜锁冰凉,寒意侵体。

沈明语睁着眼,死死盯着里外各自逐渐拼拢的七个?字,成了两句诗。

她当然?明白,双重轮盘锁只有拼出谜底才能解开?,毫无头绪胡乱拨弄只会?是白费力气。

但?也许上苍眷顾,也许她命不该绝,也许冥冥中故人庇护,她从那本手札上得?知了这把铜锁的由来,思绪急转间,她猜测谜底应该是那两个?字

金炉凝戊铸寒芒,陶范匀星淬冷光。

“咔哒”一声。

沈明语唇瓣轻动,呓语般回忆着这谜底,“内圈为成,外圈为钧……”

这是先太子与太子妃为他们?尚未出世的孩子赠予的礼物,这两句诗拼出了谜底。

她莫名哽咽。

宫门缓缓开?启,在?凉风扑袭中,在?冷雨拍打中,沈明语站立在?门前,昂首对上所有人的目光。

淋雨后的单薄衣衫,将她的身形勾勒得?清晰无比。

她是个?姑娘家。

毋庸置疑。

但?她站得?笔挺,毫不退缩。

“世子真是女子……”

“我早说我没骗你?们?!”

“她真的是女孩儿,如?此大胆?她……”

“都愣着干嘛,快逃啊!”

人群从宫门处奔涌而?出,犹如?过江之鲫般四下逃窜,路过沈明语时,或多或少都会?瞥她几眼。

沈明语站在?中央,定海神针般一动不动。

她没有往前走,也没有往后退。

她听见或惊异或鄙夷的议论声,听见着急逃亡的呼喊声,亦听见有人小声对她说了声谢谢。

她其实从未想过,自己会?在?这样的情形下,以?如?此狼狈的模样,当众拆穿身份,暴露在?众人面前。

即便是昨夜,她也仍在?心存侥幸,觉得?能躲且躲,能避且避。

但?世事难料,谋划永远赶不上变化。明知这方?式太惨烈,她仍是不后悔。

也没得?后悔。

沈明语胡乱抹了把脸上的雨水,看?见朝自己奔来的林昭筠和宋鹤清。

二?人一左一右扶着个?浑身鲜血淋漓的男人。

是樊启。

他衣衫被?血浸透,气若游丝,“快走,晋王殿下已经过来了,料想快到?山下了,咱们?去?汇合……”

沈明语三?人皆是一僵。

“你?说什么?什么晋王,怎会?这样?”连番遭遇让宋鹤清已经麻木茫然?,但?听见这两个?字,仍是觉得?疯狂。

晋王不是远在?甘州吗?

樊启又怎会?知道这般详细?

樊启唇色惨白,摇了摇头,最后低声说了句,“先离开?吧。”

最后撤离的负伤将士强撑着挡住了追兵,待他们?仓促奔出,沈明语飞速将门锁重新扣上,最后一个?离开?。

刺耳的兵刃声刮在?沉重大门上,刺得?人耳膜嗡嗡作响,让人不寒而?栗。

下山的路上,一路无话。

有好几次,宋鹤清偏了偏头,似乎想同沈明语说些什么,但?他到?底选择了缄默不言。

一行人不再停留,及时赶到?了后山山脚处。

沈明语和宋鹤清搀着樊启,抬眼看?向前面。

脱险的诸位朝臣与妃嫔侍卫们?,纵使知道尚未完全脱离危险,但?已经精疲力尽,沿路东倒西歪瘫软一地。

张大人趴在?一块枯木上痛苦哀嚎,他下山时不慎摔倒,左腿大抵是骨折了。

“哎呦喂,真不知是不是撞了煞星,怎生偏今日遇上这等祸事……”他看?见沈明语过来,声音不由得?拔高了一分,“果然?古人说得?对,妖孽临世,必将出祸。”

他全然?不在?意是谁救了他,还记着沈明语逼迫他道歉的事。

雨势已小,连绵银丝勾连天地,织就成密网。

沈明语坐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