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昭筠说:“萧大人说,没意外的话,半个?时辰后会?回来与我们?汇合,可是……”

可是已经过去?一个?时辰了。

沈明语顿了好一会?儿,才开?口,“樊小将军人呢?”

“他率人在?外防守呢……”

哪怕撤退得?及时,仍有部?分叛党追杀上来,樊启应是在?外守备了。

这地方?原是先太子行宫居所,地势特殊,位居行宫险要处,背靠群山,易守难攻,故而?樊启安排众人暂且在?此避难。

沈明语突然?想到?什么,迟疑着问:“郡主没有随同你?一起回来?”

林昭筠定定地看?着她,看?着看?着,眼眶忽然?就红了,“我母亲……说要随萧大人一同断后。”

彼时情势紧急,在?场几乎尽是文臣儒生,少有武将,萧成钧问可有人愿意相助于他,分路断后时,竟无一人应答。

直到?平阳郡主赫然?挺身而?出,“本郡主乃将门之女,虽已老矣,尚能一战。”

林昭筠本想跟随母亲留下,被?平阳郡主强硬塞给了樊启。

“回去?救你?沈姐姐。”平阳郡主离去?时,仍记挂着沈明语。

林昭筠随军回了行宫,本想立刻去?找沈明语,却被?人潮裹挟到?了这里,谁知恰巧遇到?了沈明语,也算巧合。

沈明语没有再追问,紧抿着唇,用力抱了一下林昭筠。

两个?姑娘家颤抖着拥抱彼此,却没有落一滴泪。

先太子死后,大殿废弃多年,灰尘弥漫,几无可落脚之处。

喧闹的人群里,沈明语和林昭筠相依缩在?角落处,感受着对方?的体温,皆是沉默不语。

沈明语心绪没法平静下来。

纵使早就在?梦中得?知行宫叛乱,但?梦中她只是有所耳闻,并不在?行宫,而?今身处其中,除去?绷如?弓弦的紧张,更有种不真切的茫然?感。

秋初的午后本不该如?此阴冷,她缩在?地上久了,凉意一点点渗进体内,不自觉打了个?哆嗦。

又是半个?时辰过去?了。

外面依旧没有任何动静。

没有叛党杀进来,也没有援军而?至。

禁军统领护送着皇帝在?后殿歇息,拥挤在?前殿的众人渐渐等得?焦躁。

角落里,林昭筠靠着沈明语,手里依旧紧握着长弓。

她低声说:“沈姐姐,昨夜我母亲同你?说的事……要不你?等会?儿趁乱先走吧,我母亲是顾不上安排人送你?离京了,但?眼下情势这般混乱,你?走了也无人知晓。”

沈明语正要说什么,对面的梁柱后,忽然?传来女子尖叫声。

沈明语抬起头,目光很快寻到?了事发处。

一位身量娇小的宫婢坐倒在?柱后,衣衫凌乱,手里紧握着自己的发簪,身如?抖筛,另一位中年男子站在?她身前,神色略有些僵硬,脸色很是难看?。

沈明语忽然?明白了什么,站起身来。

她走过去?,把手伸给地上的人,“怎么回事?”

那宫婢不知她是谁,只当是哪位宫婢跑散了头发,抖了一会?儿,才抓住她的手站起来。

宋鹤清也过来了,有几个?朝臣听到?动静往这边看?来,却没有动。

“张大人,这是怎的了?”

宋鹤清认得?站着的那位中年男子,正是当日当众高喝“牝鸡司晨”的张大人。

张大人冷冷道:“没什么,我与这姑娘本是站在?此处说话,不知哪里惹怒了她,她突然?就拔出簪子要刺我,我推了她一下,她自己便摔了……”

话还未落音,那宫婢睁着红眸,哭诉道:“大人为奴婢做主,他本欲轻薄奴婢……”

张大人皱了皱眉,“你?休要血口喷人,分明是你?故意撞入我怀中,我本不想理会?,可你?偏要拉拉扯扯,方?才要我安慰你?时,你?可不是这样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