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较千佛寺初遇,他两只眼已经?浑浊发灰,左眼稍微好?些,隐约窥见一点光亮。

“施主,既有缘再见,我今日得闲,给你算算命如何?”他今日没?有喝酒,说话时难得利落,“想算姻缘,还是算财运?”

沈明语屏住呼吸,冷声道:“多谢您好?意,我自己的命,我自己说了算。”

听罢,若愚和尚一愣,随即哈哈大笑,转头向袁为善道:“那?这位施主,你今日赠我一壶好?酒,我破例给你算姻缘罢?”

沈明语蹙着眉,又伸手拽了下袁为善,“我有事要和你说,咱们走罢。”

谁知,袁为善却施施然坐了下来,“大师,那?有劳您了。”

若愚和尚对上沈明语愠怒的眼神,抚掌笑道:“小施主,不?过几句话的事,你不?必瞪我。”

沈明语本想走远,却又怕袁为善被他诓骗,只好?在石桌前坐下,看?若愚和尚给袁为善算命。

若愚和尚问了他生辰八字,掐指拿捏,闭着眼道:“五岁半结缘,略早,但你命中?红线既定,理应如此。”

这话便是说,袁为善五岁半就和对方有了缘分。

沈明语莫名松了口气,如此说来,他命中?真命天女不?是自己,这份心思?果然是歧路。毕竟他五岁半时,她尚且四岁,还在公府玩蟋蟀,根本不?认得他。

“丙火命,喜壬水,早年运势佳,逢辛反怯,引破家?之相,辛苦遭逢,十七岁红鸾星动?,正缘无疾而终……”

若愚和尚又嘀咕了一堆听不?懂的词,沈明语觉得他就是胡说八道,只是看?袁为善一本正经?地?听着,也不?便打?断,只得忍耐着听完。

最后,若愚和尚慢慢睁开眼,忽地?叹了口气,说:“这位施主,你若信我,我劝你要远离癸水之象,譬如暴雨山洪,你乃丙火命格,这等天象极易让你命火灭亡。说直接些,你这两年要格外仔细,留意辛木辛金之人,否则会有血光之灾!”

沈明语眉头蹙得越发紧。

别说袁为善出?征在外,便是寻常人,又怎可能避开暴雨?辛木辛金之人,又是谁?恍惚中?,似乎想起身边的确有人是这等命格……

再看?老和尚神叨叨的样?子,她莫名觉得不?安,听他话里意思?,是这两年袁为善会有性命之忧,且与?这辛木辛金之人离不?了干系。

沈明语忍着性子,正要追问老和尚能否有化解之法,却见袁为善笑着站起身来,“多谢您提点,我心里有数了。”

他恭敬行了个礼,若愚和尚很?是受用,摸着随身带的酒葫芦,心满意足地?走了。

沈明语原本还想问问,若愚和尚上次说她的父母“阴阳两隔”,但脑中?一时无暇顾及了。

她转身,拍了下袁为善的肩膀,故作轻松道:“别听那?老和尚胡诌,他上次还说我父母阴阳相隔,但我阿爷说我母亲怀上我时,我生父就已经?去世了。”

自从上次在慈云山寺遇见晋王后,萧成钧语焉不?详地?敷衍过去,沈明语总有种?强烈的预感,从慈云山寺回京后,沈明语特意寻了沈敬鸿夜谈,第一次追问自己生父的事情。

出?乎她意料的是,沈敬鸿这次没?有托辞,而是一五一十地?告诉了她许多细节。

沈敬鸿说,她的生父是他麾下的一名小将军,家?中?行四,大家?都唤他程四。因一场意外,程四与?沈棠有了她,后来他战死在沙场,直至去世也不?知自己有个孩子。

当时,沈明语再三追问,沈敬鸿皆对答如流,告知她生父的模样?、性格、喜好?,甚至连她生父最擅舞一柄银杆红缨枪都能说得清楚。

至于原先一直不?愿意不?告诉她,是因为沈棠后悔与?她的生父结缘,并不?想因父母纠葛让她心生隔阂。

沈明语起初仍有些持疑,但后来觉得阿爷没?必要骗她。

况且,她心底冥冥中?也害怕那?个答案。

若她的生父真是晋王,在那?梦中?,岂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