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成?钧跟在她身后,随即入内。

里面已是?乌泱泱挤满了人,大房二房的所有人都围拥在榻前。

每个人脸上尽显哀色,孩子们?互相抱着哭成?了一团,长辈们?低垂着头,忍不住抬手揉着眼?。

哭泣声时高时低,起起伏伏,一片嘈杂纷乱。

可沈明语却恍若未觉,踏进屋内的一瞬间,耳畔好似骤然静了下来。

她什么也听不见,什么也看不见了。

眼?前全?是?模糊的影子,幢幢人影之后,是?一张窄小幽深的榻。

沈明语踉踉跄跄往前走,伏身扑在榻前,用力握住老夫人的手。

“祖母,祖母您睁眼?看看我,看看敏敏”

她一声声地唤,嗓音沙哑得不成?样子,好似这样就能唤醒老太?太?。

不知为何,本已闭眼?的老夫人突然慢慢睁开眼?,渐渐偏头望过来,眸光有一瞬的通透。

她目光慢慢转向众人,仿佛是?在找人,终于在看见萧成?钧的时候,眨了眨眼?。

萧成?钧到?了榻前,跪在沈明语身侧。

他紧紧揽住沈明语肩头,将她整个人半圈在怀里,而后伸手握住沈明语的手,一同覆盖在老夫人手上。

老夫人唇边有了一丝笑意。

她目光环顾众人,依次扫过,最后又落回到?眼?前的两个孩子身上,定定望了片刻,最终慢慢闭上了眼?睛。

这回,她再也没?有醒过来。

沈明语手心里枯瘦的手慢慢变得冷硬。

她整个人发僵,一动不动地倚靠着萧成?钧,无声潸然泪下。

萧成?钧凝望着榻上安详去世的老太?太?,双目赤红,隔了半晌,也不曾眨眼?,宛若数九寒天的一尊冰塑。

魏国公府老夫人的葬礼办得隆重。

萧大爷、萧二爷、萧成?钧向礼部报了丁忧,各家高门大户都派人上门吊唁,宫里赐了东西下来,太?子亲自登门转达圣上哀思?。

沈明语虽已经认亲,但到?底是?萧家养子,又颇得老夫人疼爱,故而也披麻戴孝,身列孙辈之中。

李瑛赶到?公府时,便见那许久不见的单薄人影,跪伏在地,认真稽首叩安。

这几?个月,沈明语本就历经几?场大事,神色憔悴,几?日守灵哭灵下来,更是?心力交瘁。

待再次跪拜谢恩起身时,整个人一阵头晕目眩,身子微微一晃。

李瑛忙上前,正要一把扶住她,却见她前面的萧成?钧突然转过身来,眼?疾手快托住了沈明语的胳膊。

“敏敏,你先去歇息会儿?你守了好几?日了。”萧成?钧望着她苍白的脸色,低声道:“我叫人送你下去。”

沈明语摇头,“无妨,只是?跪久了,有些头晕。”

萧成?钧却没?依着她,叫半夏连翘上来,扶着沈明语下去了。

沈明语才转头到?得月门前,忽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追上来。

外头雨势不小,那人撑着柄玉骨绸面伞,长靴踩过污水,匆匆到?了她身前。

“沈卿,近来你辛苦了,孤……”

李瑛说着,唇角微压了下,舒了口气才道:“孤才从直隶巡查回来,原想等和父皇禀报过后,就让你升迁实职,或是?来东宫,不成?想魏国公府出了此等大事……”

他身上的月白团龙纹衣袍沾染了泥泞,温润眉眼?上不知是?雨水还是?什么,一双眸子怔怔地望着她。

“沈卿素来身子弱,也要照顾好自己。”

仍像去年那样,李瑛看她的眼?神一贯温柔又和蔼,极其平易近人。

但终究是?许久未见了,莫名生出些不适来。

沈明语低垂下眼?睛,轻声道:“臣没?事,殿下别担心。”

李瑛点了点头,“孤政事繁忙,脱不得身,故而上回没?能去沈府亲自探望你。孤听闻,前些日子老七欺负了你,你放心,孤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