暗淡光线里，沈明语紧闭着眼帘，半张脸没进了水里，整个人正往水里直滑。

本就是仙姿玉容的面?庞，此刻染透绯红，浸在?水中，宛若春日海棠盛绽，美艳不可方物。

萧成钧急忙上前托住她的胳膊，将她从水里拎了起来，搂住了她的腰，避免她溺水。

“咳咳咳……”沈明语四?肢发软，身?上软绵无力，脑子越发混沌，“我不想泡了，我想睡觉。”

她抓紧救命稻草般，抱着他的腰不许他离开，“哥哥，你想想办法，我不想死……”

所有委屈悉数融进泪珠里，一颗接连一颗滚落下来，顺着她下巴滴答掉在?水面?上，激荡起一圈涟漪。

方才寒露在?门外说?话，沈明语神智虽有些纷杂，却也勉强听?了个清楚。

她尽力配合萧成钧，吃药，浸水，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做出过分失态之举，怕他感到厌恶。

可是一切都无济于事。

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纾解，哪怕去了束胸，只着寸缕浸在?温水里，心脏依旧跳得难受，唯有看见他的时候才稍稍缓和下来。

“敏敏别?怕，没事的，很快就熬过去了，你不会死。”萧成钧额角突突直跳，绵软的身?段紧贴着他，令他也备受煎熬。

他深深吐出一口浊气，安抚地顺着她的后背，“既然不想泡了，那就去床上睡会儿。”

水是温热的，浸透了两人的衣裳，纠葛得越发凌乱。

沈明语环抱着他劲瘦的腰，用湿润脸颊去蹭他的胸膛，“好，你抱我过去……”

萧成钧闭了闭眼，呼吸有些粗重，揽着她腰的手?慢慢收紧。

他尽力维系着理智，将她从水里捞起来，抓过毛毯将她紧裹住，擦净了她的发，抱着回了榻上。

脑中天人交战，似是对他的处刑。

萧成钧守在?榻前，看沈明语昏昏欲睡，伸手?覆住了她的眼皮，“敏敏，你睡会儿，我下楼去处理公务，等会儿回来看你，我叫寒露上来陪你。”

他探了探她的额头，虽还有些热，但不像方才那样烫得厉害，稍稍放下心来。

萧成钧推门出去，一身?冷冽煞气，连带着那双漆眸都变得分外锐利。

……

沈明语昏睡了小半个时辰，复又被体内的热浪唤醒。

那些解热的药物时效似乎过去了，她再度陷入了难堪的境遇。

寒露给她换了一身?干净的衣裳后，不知去了哪里，大抵是出去给她换新的药了。

沈明语躺在?床上，只觉得浑身?逐渐发热，额头沁出了薄薄细汗。

她蜷缩成一团，像只开合的牡蛎，柔软外露。

她终于忍不住坐起来，跌跌撞撞下了床榻。

她在?萧成钧的包袱里翻找，终于寻到几支香料。

她抖着手?，点燃了香料。

沈明语双手?抱膝，蜷缩在?床角落里。

鼻息间尽是他身?上的香气，温和醇厚，带着柔缓的木质香气，像是松木烘烤的温暖栗子味。

她想他。

好想他，想他亲吻自己，想他安抚自己。

她发了疯似地想。

沈明语反复揉搓着脸，始终无法平静。

她呼吸微急，下了榻，踉踉跄跄走到窗前，用力推开了窗。

船行在?宽阔江面?上，窗外黢黑一片。

江风微冷，挟带着丝丝缕缕的雨，飘落在?面?上，沁得面?颊沾染了凉意。

沈明语深吸了几口气，任凭凉风拂面?，吹得她发丝凌乱，

还是好热，从骨髓里蔓延开来的酥麻燥热。

她想泡进冷水里，将整个身?子浸透。

耳畔又回响起寒露的话，她思绪逐渐发僵，双手?撑着窗沿，恍惚中恨不能?跳进江水里。

她有了最坏的打算。

若实在?熬不过去，她宁可自己淹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