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件大氅, 还是那夜萧成钧出事?后,竹烟给?她披上?的。
她一直忘了还给?他, 这回过来, 顺手捎带上?了。
“我原想出来找你, 想还给?你……”沈明语不知如何解释, 只好硬着头皮胡编, “刚出门,就晕船了。”
说着,就伸手解开了大氅的系带。
刚要脱下来,肩上?却骤然?一沉。
萧成钧伸手按住了她。
沈明语心里一咯,浑身僵硬, 无措地立在原地。
萧成钧身量极高,俯身下来时, 高大阴影几乎将她整个人都?笼罩其中。
他抬手, 慢条斯理?地给?沈明语重新系紧系带。
玄色细带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间?来回绕转, 显得他动作温柔又不失优雅。
他离得太近,近到沈明语莫名想要低头, 以?避开他幽深的黑眸。
她心口?怦怦跳得厉害, 垂着眼,盯着足尖发愣。
“敏敏?”
萧成钧忽然?低声唤她, 声音里隐约有些微微的潮湿。
沈明语僵硬地抬头。
她柔软的手忽被萧成钧握住。
他轻声问:“你在怕什么??”
沈明语在甲板吹了许久凉风,手凉脸凉,现下脊背也发凉。
可她的手被萧成钧握在掌心,才发觉他宽厚的手更冷些, 指节处甚至微微泛红。
她真?想抽回手。
可她又怕自己松了手,萧成钧会不会又如同上?次那样,将她抱进怀里,最后勒到她喘不上?气。
她抿着唇,还没想好如何回答,他忽然?松开了她的手,后退了半步。
萧成钧静静看她,声音归于?平静,淡声道?:“敏敏,别怕,我不会对你怎样。”
他抬起手指,漫不经?心替她拢起一丝散落的发,别到她而后,“还叫我哥哥,好么??”
不知怎的,沈明语莫名想哭,又有点想逃。
她到底没挪步子,站在原地,轻轻点头,嗓音含了点颤意,唤道?:“……哥哥。”
萧成钧眯起眼眸,勾唇笑了笑。
妹妹的确是只胆小的雪兔,只能?顺毛,不能?强硬。
他不急着抓到她,等陷阱密布,她会乖乖自己送上?门来。
优秀的猎人,有足够的耐心。
……
等沈明语回到自己船舱内,整个人扑进被褥里,闷了半天。
船身摇摇晃晃的,像极了她乱糟糟的思绪。
明明没有说破,她还是觉得不安,又……更怕失去哥哥。
更何况,她和他之间?隔着天堑。
罢了,想不通的事?,且先囫囵过去罢。
就这么?浑浑噩噩的,沈明语沉沉睡着了。
等再醒来,已?经?到了直隶。
正值春色盎然?,嫩枝新绿,一派生机蓬勃之景。
众人下了船,直隶按察使早领着人前来迎接,要为众人接风洗尘。
不等胡永望开口?,萧成钧先行上?前一步,婉言谢绝了宴请,“皇命在身,岂敢懈怠?此案关系重大,须即刻着手,若不速速查明,恐负圣上?所托。”
胡永望随即附和。
直隶按察使察言观色,便知一行人以?萧成钧马首是瞻,心下有了数。
这位新科探花官职虽低,但出身显赫,又是户部尚书章仕儒的得意门生,更不必说,太后娘娘甚至有意为他和玉川县主赐婚,实在是一等一的炙手可热。
于?是也不勉强,送众人上?了马车,派了四名司狱一名仵作协助查案,才率人离开。
一行人很快到了直隶西郊,下马车改为步行。
春芽初发,青鸦低旋,栖息落在虬结枝桠上?。
乌云遮日,天色依旧阴沉,闷得透不过气来。荒郊野岭,满地残骸,入目尽是一片凄凉破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