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,没有任何回应。

萧成钧没回答,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从她脸颊上移开,似是也惊骇于自己?的逾越之举,手指紧攥成拳头,郁结地撑在榻边。

他的唇碰到她湿润的唇瓣,也染上了药汁,方才的柔情蜜意裹挟着苦涩,从唇瓣间一点一点渗透进心?底。

初次的清醒的吻。

苦涩,纠结,痛苦,甚至有种悲哀的无奈。

过往所有的亲密接触,他都能敷衍美化为手足情深的亲近。

然而今日的举止,彻底扯开了遮羞布,将他那卑劣的肮脏心?思曝光于烈阳下,无处可遁。

早春夜风携着冷意,无孔不入扑袭入屋内,吹得烛火忽明忽暗,晃得人眼睛发酸。

萧成钧站起身来,袖摆一抬,将那摇摆不定的光线熄灭了。

这种状况下,也许唯有沉默的漆黑才能遮掩他的神情。他指尖掐得掌心?发疼,但一时?冲动?带来的煎熬更叫他无地自容。

分明忍耐了那么久,分明说好只回归兄长的位置。

可今日丢盔卸甲,前?功尽弃。

萧成钧原本?觉得自己?能压制住。

直至今日,她看?见他那一瞬间时?,向他投来的委屈眼神,彻底击溃了他的理智。

他原以为只有自己?离不开她,但那刹那,他终于发现

原来,妹妹也离不开他。

那种全?身心?的依赖是攥紧住他心?脏的绳索,如有实质,不断缠绕收紧。

不知是否因今日情绪大起大落,他整个人也有点儿?茫然了,忽地生出前?所未有的恐惧与不安。

他怕自己?再不抓紧她,将来也许就没有机会了。

他隐忍至今,终于可以展露锋芒,不是没有生出过期待,等他彻底登上青云端,就让沈明语恢复女?儿?身,让这份压抑的心?情能有个着落。

但他要如何留下她?

她的身世,单只是窥探到的冰山一角,已经叫他难以承受。若只是手足情义,他尚且能光明正大和?她相处,可谈婚论嫁……

萧成钧不能深想,只要想到她恢复女?儿?身后,再也不会留在他身边,他就难以抑制地生出自暴自弃的想法。

方才的吻,虽有惭愧,却无后悔。

萧成钧沉默良久,在沈明语看?不见的漆黑之中,抿了抿薄唇,将她赐予的所有苦涩尽数吞入唇齿间。

“哥哥……?”

沈明语已经懵了,她发着热,头晕目眩,想说些什么,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问起,只能无助地唤他。

“哥哥,你还在吗?”

萧成钧不知该怎样面对她,不自觉避开了黑暗里她淡亮的眼眸。

“敏敏,别?当真……只是不想你哭到窒息。”

他嗓音淡淡,已经恢复了寻常的从容,仿佛刚才的举止只是单纯为了吓她一跳。

“你休息罢,我去叫人来照顾你。”

似乎只能说到这里了。

他没有更多的心?思同她解释,也来不及顾念她怎么想了。

今夜玄池要回府,他在江淮打探的消息即将有结果。

沈明语的生父是谁,他今晚就会知道了。

沈明语听见萧成钧推门离开,他沉稳的脚步声逐渐远去,彻底消失。

她心?中震惊仍无法平静,指尖慢慢摸到自己?唇上,似乎还残留了他温热的触感,灼得她全?身发僵,半晌回不过神来。

她实在恍惚,觉得方才的一切都太不真?实。

那样一个轻柔的直接的吻,她无法忘却,更无法当成哥哥所谓的“吓一跳”。

可若不是玩笑?,哥哥他是怎么了?他对她,到底在想什么?

沈明语一阵心?悸,惶恐地刹住自己?的思绪。

高热的晕眩感再次袭来,她昏昏沉沉倒下,听到半夏疾步走近,柔声道:“方大夫来了,奴婢请他进来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