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青云直上时,执意推行新政,树敌无数,继而屡遭贬谪,险些命丧诏狱。
而后,却不知他如何翻身一跃,竟成了内阁首辅。
可惜,良相之才终成狠戾权臣,他复起后,把持朝政铲除异己,手腕狠辣冷酷,得罪过他的人更无一落得好下场。
从那时起,沈明语再也没见过他喜形于色,只听朝臣们私下议论这位年轻的首辅阴沉狠厉,如何招惹不得。
眼下,这位将来的首辅尚且年少,正因不得祖母欢心,被罚跪堂前。
昨夜兰姨娘闯出院子,大抵是兰亭院的人看管不力,老夫人是恼他没好好约束下人。
可这事……如何也不该罚他啊。
沈明语有心求情,但老夫人素来固执,贸然开口只怕适得其反。
她想了想,冲老夫人笑道:“祖母,我近来抄了几卷佛经,想拿去千佛寺供起来替您祈福,您说可好?”
老夫人望过来,等她继续说下去。
她便委婉说道:“听说三哥写得一手好字,我想请三哥也抄几卷,正好一并拿过去,也是孙儿们的孝心。”
老夫人沉默了片刻,慢腾腾道:“你回头找他便是。”
沈明语稍低下眼,又说:“只是,听闻三哥近来染了风寒,还是先请大夫治了病,我才好找他抄写佛经呢。”
一旁的崔嬷嬷听了失笑,索性说破:“小世子倒是念着手足情深,先前巴巴地给三少爷送药,今又帮他说话。”
老夫人听着,颇有些奇异地看了沈明语一眼,慢悠悠地说:“光顾着听你说话,忘了你三哥还拘着礼呢,怎的也不提醒我一声。”
沈明语笑着道:“天底下,哪个孙儿给祖母行礼不是天经地义?”
老夫人表情这才一松,叫萧成钧起来,“既病了,便早早儿回去歇着,这几日不必去祠堂罚跪了。”
“孙儿已无大碍。”萧成钧应了声,慢慢站起身。
他脊背挺直,身形微晃,沈明语下意识上前扶他的胳膊,堪堪凑近,便明显察觉他身子一僵。
萧成钧垂眸,视线落在她搭着自己的手指上。
纤长匀称的细指,圆润的指甲透着嫩粉,指节轻轻曲起,露出半截白皙腕骨。
十四五岁的少年郎,腕骨竟生得这般细,一掐就能断似的。
萧成钧不动声色撤出胳膊,向后退一步,袖摆倏地被拽住了。
少年的语气带着几分小心,分不清是怯意还是紧张:“三哥,稍后我可以去兰亭院寻你吗?”
第6章 维护(新修) “你中意哪个兄长?”……
萧成钧唇角微抿,视线上移看向沈明语,点漆瞳仁平静无澜,面上并无丝毫情绪。
似是察觉他有些不知所措,沈明语连忙补充道:“是为了抄写佛经的事。”
萧成钧闻言,复又打量了她一眼,唇角微动:“好。”
他脊背绷直,身子细微一偏,垂下浓密长睫,遮住眼底转瞬即逝的冷意。
沈明语怎会看不出他的防备,悄悄觎着他骤然冷肃的模样,心尖泛起一丝无奈。
与三哥缓和关系,道阻且长。
其实梦境里,她后来也辨不清他到底有多恨自己。兰姨娘去世后,她挣开了剧情束缚,想极尽所能弥补他,然恶果已结,无论她如何示好,萧成钧从未接纳过。
但最后,他到底留了她一命。
眼前这人,她实在琢磨不透,更不知该如何破冰。
只能一步步来了。
等萧成钧告退,沈明语才缓了口气,继续给老夫人按肩。
她轻咳一声,温声道:“祖母,要不别罚三哥了吧?他毕竟是因我受罚,若真跪坏了身子,我怎过意得去?”
沈明语稍顿了顿,声音再放软和些,“若有不知道的,还以为老祖宗偏心我这个外人。”
老夫人听了冷笑一声,把佛珠丢在案几上,“谁敢说你是外人?”
“你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