酒后的醉意从四处涌来, 令她越发昏沉, 分?辨不清现实抑或梦境。

混沌思绪里, 她仿佛被人抛弃在?一片荒芜之中,举目四望,皆是光怪陆离扭曲的画面。

一会儿是养母袁氏临终前握着她的手泫然欲泣,一会儿是阿爷告诉她必须女扮男装的肃然面孔,一会儿又是漫天大雪中跪在?金銮殿门前……

平日里强撑的外壳被狠狠敲碎了, 露出柔软脆弱的一面,唯有掌心传来的坚硬触感叫她感到踏实。

沈明语犹如溺水之人, 紧紧握住那截青白的腕骨。

可任凭她如何?用力, 五指间的手腕依旧慢慢抽走, 仿佛握不住的流沙。

“不许走!”

她赌气?似地掀开被子,腾地坐起来。

萧成钧空出的另一只手揉了揉眉心, 叹气?道?:“好, 哥哥不走。”

他哄小孩似地哄她,“你?先躺下, 别惹了寒,明儿起来要头疼得狠了。”

沈明语浑浑噩噩的,双目迷离地盯了他好一会儿,才乖乖点头, 任凭他把自己塞回被窝里。

酒后本就?容易胸闷气?短,沈明语觉得身上?衣衫哪哪儿都不舒服。

近来她身形渐开,半夏回回绑束胸都勒得极紧,今日因着外出应酬,比平时束缚得更紧了些。

许是潜意识知道?眼前人对?她毫无威胁,又或许恍惚身在?梦境,沈明语缩在?被窝里不安分?地扭动,费力地扯着束胸。

萧成钧不知她怎么了,低头看她,蹙眉问:“是不是哪里不适?”

看她面色泛红,眉心皱巴巴的,呼吸越发急促,似乎憋得很难受。

萧成钧顾不得许多,指尖轻轻掀开了一角被子。

却在?这时,眼帘骤然闯进一抹亮得刺眼的白皙。

锁骨下方,凝脂般的玉肤上?有块浅浅的胎记,如同樱桃捏破后流出的汁痕,又似一道?模糊的月牙,大半边掩在?素白衣衫下,只露出些许微勾的月牙尖儿。

他瞳孔微缩,整个人霎时僵住。

萧成钧呼吸不自觉粗重了半分?,极快地挪开了眼,迅速扯过被子,将她严严实实盖住。

沈明语终于?挣脱了束缚,心口舒坦了几分?,勉强有了些力气?。

也不知哪里来的冲动,她忽然伸手,拽住了萧成钧的衣襟,迫使他稍稍俯身。

“哥哥……我想要哥哥陪我。”

温软的身子倏地贴近萧成钧身上?,她的双臂绕过他的胳膊,顺着他的腰缓缓下滑。

衣料摩擦的悉索声响似是被放大了无数倍,叫他心尖腾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酥麻。

萧成钧一动不动,紧抿着唇,声音发僵,“敏敏,你?松手。”

他浑身紧绷,一贯平静的声线微微有点儿颤,含着一丝不同寻常的慌乱。

沈明语已然醉得意识不清了,她半撑起上?身,闭着眼,不管不顾地缠着他,听不见任何?声音。

她整个脑袋埋在?萧成钧胸口,拿脸颊轻轻蹭他,喃喃低语:“我就?是不想哥哥走……”

沈明语醉得几乎快不省人事,根本不知自己到底在?做些什么,只一味贪恋他身上?的苏合香气?,似乎能缓解她的头疼。

外头赶来的竹烟刚要敲门,忽听见屋里面传来一句冷厉的呵斥:“别乱动”

竹烟被那声音唬了一跳,手指僵硬停滞在?半空中。

方才前院四处寻萧成钧不见,他马不停蹄赶到花厅,匆忙过来请人。

可眼下这是什么状况?

隔着模糊窗纱,竹烟勉强辨认出一道?熟悉的背影坐在?榻前,正要俯身按下身前人的肩。

他家主子的腰上?,赫然被两?条纤细的胳膊环绕住了。

饶是历经过大风浪,竹烟也彻底怔愣住,几乎快忘了呼吸。

看来,主子一时半刻是请不动了。

竹烟屏住呼吸,慢慢后退,麻利地退到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