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方听筒传出噔噔噔的拨话音，林蓁捏着手机，屏息凝神注视拨话界面，正专注等候电话接通，身后忽而响起一道低沉偏哑的熟悉男声：

“‘忠实的仆人’？”

完蛋。

被吓得瞬时清醒过来，忙按断电话想锁屏手机，身后少年却不由分说地抓扣住她右手，制止住她试图按键的动作，就着原来的姿势直接从背后搂抱住她，胸膛紧贴着她后背，下巴抵靠在她头顶，盯着她微信会话列表最上方的联系人昵称看了两秒。

而后极轻地笑了一声：

“原来我是你‘忠实的仆人’。”

林蓁装哑巴闭唇不语，周牧则就特意侧过头来看她表情，嗓音含夹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浅薄戏谑：

“这么喜欢用精神胜利法？”

林蓁还是不回话，耳根被少年呼吸带出的热气熨烫，下半张脸在围巾里埋得越来越深，暗地咬牙使劲想挣脱手腕桎梏，握在掌心的手机却被少年一下夺过。

“你……”

“还我”这两个还没来得及说出，就看到周牧则点触她手机屏幕修改起备注昵称，把原先五个字全部删除后，又一一输入进新的字符

Zhou……周。

Mu……牧。

Ze……则。

周牧则。

“好了。”

周牧则把改完备注的手机塞回她手里，退后一步重新拉开两人距离。

林蓁怔怔地拿着手机，许久都不曾动作，还是身后少年在她后腰轻轻推了一下，才反应过来抬头，看到了驶停在面前的空荡公交。

……

从这里坐公交到云潭寺，路途上要耗费约莫一小时左右。

两人先后上车，在车厢最后一排寻了两个空位坐下，公交车重新颤巍起步，迎着东方初升的霞光慢慢行驶，沿路风景在眼前飞速掠过。

车厢人影寥寥，气氛平静安详。

林蓁昨晚睡得迟，今晨又早早爬起，潜藏在脑海深处的困倦不一会儿就随公交颠晃倾巢而出，清醒神识被团团围剿，眼皮迎难而上地作着抗争，最终还是敌不过铺天盖地袭来的睡意，歪靠着身旁肩膀睡着了。

第0095章 95.背媳妇

公交车仍在平稳行驶，透亮晨曦从车窗外洒落进来，地板上斜铺开块块光斑。细微尘粒浮在空气中轻轻飘旋，慢慢游移，仿佛某种细胞在运动一样。

周牧则默视眼前，呼吸平稳，心脏安静跳动。

就这么维持了许久。

才慢慢侧头，将目光落向身旁。

女人闭眼倚靠在他肩上，刘海柔顺垂落眉下，睫毛被阳光投射出一层阴影，脸颊上的微细绒毛清晰可见，如同那天夏日清晨，他在厨房里遇到她时一样。

他静默注视着她睡颜，脑中掠过许多碎片，思绪如被不断蔓生的藤蔓裹缠，胸口渐渐开始发闷。

一种无形的、挥之不去的阴影始终笼罩在他心头。

车辆开始驶向山径，晨曦被高耸云杉滤得支离破碎，四周渐渐萦起茫茫白雾，仿如置身在远离俗世纷扰的桃源秘境，心中杂绪也慢慢收了起来。

在女人颤动睫毛转醒之前，周牧则先一步收回了自己目光。

……

云潭寺隐匿在仙林山深处，在山腰公交站台下车后，还要迂回徒步数百米，踩着一级级石阶向上攀爬五六层高，方能抵达佛寺门口。

林蓁气喘吁吁地跟在周牧则身后登高，抬头见他背影越来越远，一时间气不过大喊：

“周牧则你给我回来！”

黑衣白裤的颀长少年闻声回头，脸庞隐在晨雾里，模模糊糊看不太真切，唯有薄削挺拔的背影勾勒出朦胧形廓。

林蓁弯腰平复呼吸，等气息稍稍顺了一点，才再次仰头高喊：

“我爬不动了！你背我上去！”

少年立在原地，静静凝视着她，内心似乎在做抉择。

半晌之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