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…

出租车在高架上一路疾驰，“砰”一声在航站楼外下车时，距离飞机起飞还有四十五分钟。

林蓁快步奔进候机大厅，耳畔听筒不断传出嘟嘟的拨话音，目光环视着周遭的人来人往，一路走一路抬头苦寻，却始终无法在人群中发现周牧则身影。

他是不是已经过安检了？

他是不是……是不是一直都记恨着她，所以连出国前的最后一面都不肯见她？

这个心理暗示让林蓁陡然窒息，握着手机的臂膀失力垂落身侧，头低悬着凝视脚下，视野将要一点点变模糊时，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低沉嗓音：

“你是在找我吗？”

她抬起头，却没立即转身，直到周牧则慢慢走到她面前，才失魂落魄地与他对上视线。

“我还以为你不会来。”他对她笑了下，像是没察觉出她情绪一般，继续语调自然道：“听妈说你搬出去了，新房子住得怎么样？还习惯吗？”

林蓁抬眸看他，嗓音夹着微颤：“你确定想听我说这些？”

“那你想对我说什么？”他平静地看着她。

午后晴暖，大厅里来来往往的人从他们身侧川流而过，两人默不作声望着彼此，林蓁眼眶逐渐发热，攥紧指节问他一句：

“为什么不告诉我？”

周牧则沉默不语，似乎是在思考这个问题。

林蓁抬手擦了下眼角，又用力吸了下鼻子，仰头注视着他眼睛，继续开口：

“就算你再恨我，我也是你姐姐啊，难道我没有资格关心你吗？”

第0177章 176.走掉了

周牧则又是一笑：“你当然有资格。”

林蓁含怨瞪他一眼，还没来得及开口，周牧则忽然朝她走近一步，指腹抚着她眼尾湿痕慢慢摩挲，似若出神般轻叹一句：

“姐姐这么爱哭，没有我陪在身边该怎么办啊。”

林蓁眸光微闪，嗓音随视线低落：“你……什么时候回来？”

周牧则默然松开手，稍作停顿，才对她回：“我和我爸要定居在美国了。”

林蓁心口一紧，瞳孔不自觉放大：“定居？”

“嗯。”周牧则低叹一声，又道，“妈还没告诉你吧？其实我不是我爸亲生的，我生父长居在美国，也是神经外科医生，这两个男人年过半百才决定勇敢一次，马上就要结婚同居了。”

林蓁震惊到说不出话，周牧则捏了捏她脸颊，笑问：“还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？马上就要登机了。”

哦，对。

他马上就要走了。

林蓁思绪回到眼下，唇瓣蠕动半天，也想不出到底该说什么。临别前的每分每秒都异常珍贵，她却傻站在他面前，像块木头似的一句话不说，任时间静静流淌过他发梢，清昳面孔在光尘里清晰浮现，眸底浸着一丝薄笑。

他怎么能这样无动于衷。

林蓁眼睛又要湿润，睫毛才刚扑簌两下，周牧则就俯身握住她后颈，偏头将唇覆落在她唇上。

泪珠滴答滚落，顺着脸颊滑到唇瓣，他尝到其中苦咸，于是吻得更加温柔，唇瓣碾着唇瓣轻轻吮抿，舌尖抵开牙关勾触向里，她软靠在他身上，睫毛不断抖出水珠，抓在他腰侧的指节越来越紧，呼吸也湿热绵长。

好希望时间能够倒流。

倒流回他们相遇的第一天。

林蓁抓紧他衣服，不舍别离在此刻达到顶峰，周牧则缓慢移开唇瓣，额头抵着她额头，垂眸注视着她脸颊，低声说道：

“我该走了。”

她不肯松手，周牧则就安静等着，漆暗瞳孔映出她涕泪不分的狼狈模样，而后，又问了她一句：

“你爱过我吗？”

林蓁哽咽得说不出话，机场广播一阵阵递来，他倾身将下巴抵在她肩窝，臂膀紧紧揽抱着她，在她抑制不住即将漏出第一声抽噎之前，慢慢对她说出最后一句话：

“姐姐，你是小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