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?”
王十六一言不发,撇下他往灵前走,王焕脸色一沉,璃娘只道是王十六倔脾气犯了,连忙替她掩饰:“十六已经知道错了,这些天一直跟我要听节帅的话,好好孝敬节帅。”
话音未落,却见王十六焚了一炉香,在郑嘉灵前双膝跪下,伏地叩首,原来却是要先祭拜母亲。璃娘松一口气,眼睛一下又湿了,小娘子这般聪明,真是和夫人一模一样。
王十六再拜起身,余光瞥见王焕脸色已经好了不少,看来她这些招数,如今依然奏效。向王焕福了一福:“阿耶,我回来了。”
“怎么,追到长安也没本事把裴恕拿下,如今灰溜溜地滚回来了?”王焕冷冷道。
裴恕。许久不曾听见这个名字,王十六有种恍然隔世的错觉,低着头,看见王焕脚上白色的麻鞋,蓦地想起上次见裴恕时,他穿的,也是麻鞋。
“节帅,”门外脚步匆匆,陈泽快步走来,“任命诏书已经颁下,三天前颁旨天使已经出发,预计月底就能赶到。”
王十六余光里瞥见王焕微微的笑意,外面陈泽还在说话:“来颁旨的,是裴恕。”
官道,驿站。
三更将半,裴恕沉在梦中。
灯火摇曳,银霜炭在角落里微微亮着,忽明忽暗的光。茜纱帐在摇,动荡不休,她的脸隔着白纱小衣,时而清晰,时而模糊。
纠缠,沉沦,从未有过的快意,从未有过的诱惑。
像旋涡,明知道靠近不得,还是情不自禁,放任自己被她拖着,共赴沉沦。
摇荡,交缠,她在上面,现在换成是他,白纱小衣突然滑落,她的脸展露在他面前,冷静、淡漠,一如终南山下那日。
她开了口,声音冷淡:我从来没想过嫁你。
裴恕猛地醒来。
窗外一盏孤灯,照着寂寂长夜,心跳快着,呼吸急促着,一缕陌生的热意夹杂着快意,丝丝缕缕包裹住。
他竟做了这种梦。他竟在梦中,一遍一遍,回味着那夜的一切。
裴恕披衣坐起。满室清寒,让发烫的体温稍稍冷静,窗棂上簌簌的轻响,想来是又下了雪,这样的天气,不知什么时候,才能赶到魏博。
她现在,还好吗?王焕对她起了杀心,她为什么不听话,非要回魏博?她要如何确定,王焕不会再下杀手?
披着外袍下了床,呵几口热气暖开冻住的笔尖,匆匆写下一封短信:“来人。”
巡夜的侍卫应声而来,裴恕折好信笺:“交给驿站,用八百里加急送去魏博,一定要交到王焕手上。”
侍卫飞跑着去了,裴恕望着外面扯絮一般,不断飘着的雪片,紧紧皱着眉头。驿站有传军情的八百里加急,一路换人换马,快的话三四天就能到魏博。
信中只有一句话:王公当日所提之事,裴恕应允。
王焕会明白他的意思。他既愿意娶,那么她就是裴家妇,王焕自然不敢再为难她。
而她。裴恕慢慢吸一口气,心里一缕隐秘的欢喜,慢慢浮上。虽然不能由他亲口告诉她,但也足够让她惊喜了吧。
也许不等他到魏博,她就已经找过来了呢。
四天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