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是魏博人,与京兆何干?”裴恕淡淡道,“进奏院虽设在京兆,却不受朝廷调遣,唯节度使马首是瞻,依我愚见,不如将此案发回魏博,让他们自己解决。”

府尹顿了顿。这话听起来公平公正,但偏向于谁,一目了然。外界都说他厌恶王十六,但深更半夜亲身前来,只为替王十六摆平官司,何曾有丝毫厌恶?“子仁高见,等明日王崇义再来催促,我就让人把此案发回魏博审理。”

裴恕慢慢饮一口清茶。有京兆府的处理作为先例,那么长安、万年两县,大理寺和刑部自然也会援例处理,至少眼下,她是安全的。但她太野。

重伤王崇义的侍卫,为的是各个击破,最后击杀王崇义,可王崇义还有许多内幕不曾吐出来,眼下还杀不得,不能让她由着性子胡来。

他得看好她,约束她,军国大事,半点也错不得。

翌日,薛府。

开门鼓还没响,周青便已经起了床,全副武装,守在二门之外。

昨日重伤了王崇义的手下,听说王崇义已经报到了京兆府,要来拿人审问,到时候他一人做事一人当,绝不让那些人惊扰娘子。

“你一大早,只管在外面走来走去做什么?”门内传来王十六的声音,周青回头,她正在窗前梳头,乌油油一把好头发握在手里,那手极白,头发又极黑,黑白分明,让人心里突地一跳,半晌才道:“我怕京兆府过来拿人,惊扰了娘子。”

“怕什么,”王十六挽上发髻,“咱们是魏博的,不属京兆管,王崇义也是,但凡有来拿人的,就让他先去魏博要文书。”

那日决定对王崇义下手,她便想好了这条退路,祭出王焕这面大旗,就算是京兆府,也未必敢轻易动她。

周青顿了顿:“还得防着郡主府的人来闹事。”

王十六挽好发髻,将发尾塞进去藏好,用一根素银簪子别住:“要是来了,就打回去。”

她猜得到宜安郡主的用心,给她一个下马威,好让她知难而退。她要是怕这个,也就不会追着裴恕来长安了。

“是。”周青低着头,眼前晃来晃去,始终是她攥了满把的头发,不敢再久停留,“我去前面看看。”

“那么冬至宴,娘子去不去?”锦新提着食盒进来,“我打听过了,宜安郡主府的冬至宴办得极是隆重,差不多的皇子皇孙、达官显贵都会出席。”

王十六心中一动。那么,裴恕呢,他去不去?

两个时辰后,宜安郡主府。

“你说什么,”宜安郡主抬眉,“京兆尹把案件发回魏博审理了?”

“是。”侍婢低着头,不敢看她的怒容,“王将军还等在外面,想求见郡主。”

“不见,让他走。”宜安郡主冷冷道。

一大早她还打发管事去京兆府递了话,要府尹严惩王十六,结果竟如此处置,分明是没把她放在眼里!蓦地想起裴恕,昨夜他不惜犯夜,亲身去了京兆府衙,这个处置,难道是他授意?但他一向不是最讨厌王十六的吗?

百思不得其解,唤过管事:“你去一趟薛家,给王十六送张请帖,就说冬至宴时,裴郎也会到场。”

她死活都要缠着裴恕,留下这个钩子,必定能钓她过来,到那时候,自然要让她知道,跟她作对,是什么下场。

宫城,嘉宁帝寝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