忠心?他这种狗奴对谁忠心过?他早想搭上裴恕了!”

“行了,朝堂打仗的事,你们女人家少掺和!”王焕摆摆手,“出去吧。”

“走就走!”王十六走到门口,猝然停步,“阿耶不肯处置王崇义,我也没话说,我也不是为自己委屈,我就是心疼阿娘,等了这么多年总算要见面了,结果……”

啪!摔上门快步离开,身后传来王焕急切的语声:“你说什么,你娘等着我?你回来!”

王十六没有回头,穿过营房,望见高天上几点飞鸟的影子,倏一下掠过,消失在天际外。

王焕不会杀王崇义,他刚得了魏博,根基不稳,还需要王崇义的力量。王焕对母亲有情,但这份情,在权势和利益面前,根本不值一提。但王焕对母亲,终归是不同的,只要让他相信是王崇义杀了母亲,这笔账,总有一天他会跟王崇义清算。

她会坚持,耐心,她会不停地在这对假父子之间埋下猜忌和仇恨的种子,她会等到他们斗得你死我活的那天。

远处几人匆匆走过,是王焕的亲兵,带着锦新躲躲闪闪往行营去。这次去永年锦新一直跟着,除了周青,就属锦新与她最亲近。王焕是要问迁灵的事,若她没猜错,应当还会盘问她与裴恕来往的情形。

王十六向树后隐住身形,看见锦新低头跟在亲兵身后,一闪进了王焕的院子。

她的侍婢在永年城破时死了,璃娘便送了锦新给她,这婢子聪明伶俐又会办事,很快就成了她得力的人,但周青暗中监视,发现锦新几次偷偷跟王焕联络。眼下她还不确定锦新有没有出卖她,不过到明天,应该就有答案了。

明天,裴恕也要来了。

心跳突然变快,模糊不分明,说不出是哀伤和期待。明天,就能见到他了,以他的立场自然会竭力为洺州争取,但王焕绝不会让他如愿,这场和谈必定会很艰难。他会需要她的,她会有机会,时时刻刻,守在他身边。

翌日一早。

使团抵达洺水,裴恕一马当先,遥遥向王焕致意:“王都知。”

“裴老弟,”王焕笑着,亲自上前挽他下马,“早就盼着你回来了,我说到做到,这些天一兵一卒都不曾动,专等着裴老弟的消息。怎么样,裴老弟肯不肯成全我一片忠心?”

“只要都知有心,我必竭力周全。”裴恕望了望远处连绵不断的营帐,“不如到里面说话?”

“好,”王焕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,“裴老弟请。”

两人并肩往前面去了,牙兵将营房四周层层围住,王十六遥遥望着。裴恕带的,依旧只是上次那十几个人,行营中牙兵数千,城中还有两万魏博兵,一旦谈不拢,他真不怕王焕翻脸动手?

节度使行营。

裴恕在客位落座,神色淡然:“我奉圣上之命,全权处理魏博与洺州之事,王都知若有什么要求,尽可坦言。”

“那我就不跟裴老弟闹虚的了。”王焕笑了下,一双微垂的眼精光四射,“清漳、肥乡、洺水、平恩这四个县是我那些弟兄们拿命打下来的,归我。这场仗全因为黄靖老匹夫引起,魏博战死一万多人,我夫人不幸被黄靖害了,这血海深仇,洺州必须得赔,我也不让裴老弟为难,永年就算了,把邯郸和武安赔给我,魏博立刻退兵。”

裴恕端然危坐,神色不变。清漳四个县在他手里,绝不可能轻易吐出来,而邯郸、武安与魏博接壤,一旦割让,就成包围之势将永年困在中间,连磁州也成了瓮中之鳖,不过三五年,鲸吞蚕食,洺州、磁州都将归于魏博。王焕打的好算盘。“清漳四县乃是洺州属地,都知擅自出兵侵占,乃欺君重罪,若都知尽快退兵,退还四县,我愿担保都知无罪,并上奏圣上,正式任命都知为魏博节度使。”

王焕嘴角掀了下,皮笑肉不笑:“裴老弟,这可就没法谈了,一个节度使的虚名,就想换四个县?不行!看在裴老弟的面子上,我再让一步,武安我就不要了,清漳四个县加上邯郸,再不能少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