侧的手,微微屈起的指骨,蓄势待发。

下一息,他抽掉她面前挡着的一根干柴。

于是她的脸便有一半,袒露在他面前,裴恕低头看着。

头发蓬乱,沾着干草,脸颊上不知从哪里蹭到了灰,嘴边也有,狼狈到了极点,但她那双眼。

愤怒,不甘,挑衅,恶狠狠地瞪着他,像不肯服输的小兽,对着即将落下的囚笼张牙舞爪。

她一次次欺他辱他,把他当成玩物戏弄,到头来却表现得好像他对不起她一样,做出这幅表情。大约孩子总是如此,对她来说,只要不肯遂她的心,便都是可恨至极吧。

裴恕沉默着,慢慢抽掉挡着她脸颊的,另一根干柴。

于是这死寂之中,便有了干柴摩擦,刺耳的动静,王十六紧紧攥着拳头。以为他会愤怒,会像上次那样拔刀相向,疯狂着除掉所有不随他意的人、事,他却只是这样默默抽着干柴,平静到淡漠的神色。

反而让人头皮发麻,只想做点什么打破这一切,王十六狠狠咬着牙,压下暴怒的冲动,冷冷看着他。

裴恕垂目,估算着柴堆的规模,抽出中间一根。

平衡因此打破,哗啦一声,干柴如同急雨,坍塌着落下,王十六本能地捂住头脸,腰间一紧,裴恕抱起了她。

啪,最后一根干柴颓然落地,灰尘激起,铺天盖地,他伸手替她遮着口鼻,王十六挣扎躲闪,不肯被他碰到,但他力气那样大,所有反抗都被轻松化解,他抱着她走出柴房,走过祠堂。

他依旧不说话,王十六在挫败与无助中气恨着,也不肯说话,唯有衣衫摩擦,窸窸窣窣的声响。

祠堂外停着车马,灯火照如白昼,侍卫们全副武装团团包围,是她插翅也难逃出的囚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