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:“滚开!”

天光太亮,裴恕清楚地看见她脸上的厌恶,他几时,竟沦落到如此地步!

松手,整整衣襟,推开车门。

外面的空气突一下闯进来,冷冽,新鲜,王十六急急起身,看见宽阔的道路,道边落光叶子的树木,他们在官道上,他要带她回长安。

她不要回长安,她得去找薛临。王十六扑过去:“停车,我不去长安,放我下去!”

他抬手按住,推她坐回里面,下车,反手锁了门。

新鲜的空气消失了,外面的一切都消失了,只剩下逼仄的四面车壁,让人痛恨,愤怒,只想统统打破。王十六用力拍着门:“开门,裴恕,开门!”

裴恕跟在车边,沉默地走着。

欲念很快平复,唯有不甘和妒意死死压着,让人透不过气。

她叫了哥哥,她的梦里,也是薛临。

可笑他为数不多的梦里,全都是她。可笑他直到方才,还在期待着她向他服软。不,不需要服软,哪怕她只是向他笑一下,以往的种种,他也许,都可以不计较。

可她,根本不打算给他任何回应。

“郎君,再走十里有驿站,”郭俭牵着马送过来,“要不要休息?”

裴恕沉默着,许久:“快马通知驿站,收拾洁净房屋,准备饭食。”

他恨不得片刻不停,一日之内返回长安,可她不行,她跟着薛临东躲西藏,这几天都不曾休息好,总得让她喘口气。

翻身上马,迎着干冷的空气,加鞭而去。多么可笑,到了这个地步,他还是忍不住,要为她筹划。

“开门,”王十六用力砸着车门,“裴恕!”

没有人回应,裴恕去了哪里?

手砸了太久,迟钝的疼,激怒的心情渐渐平复,王十六靠在车壁上,慢慢调匀着呼吸。这样冲动并没有用,就算她能叫开车门,外面全都是裴恕的人,难道她能逃得掉?

她得耐心些,她得好好想想,她一定能想出办法脱身。

两刻钟后。

车子在驿站门前停住,裴恕打开车门,王十六一跃跳下,迅速向四周打量一眼。

郭俭在左边,张奢在右边,各自都带着十来个侍卫,不动声色将所有的出口堵住。他防着她,硬闯是闯不出去的。

还要再耐心些啊,急不得。王十六低着头迈过门槛,裴恕不远不近跟在身后,以为她会闹,会逃,她却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往里走,让他捉摸不透她的心思,下意识地窥探她的脸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