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很少跟我开玩笑。

在没人注意的时候,我悄悄跟陆筠勾了下尾指,算是做了个简单的约定。

如果这份感情真的能堂堂正正地摆到光亮的地方,那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。

我跟陆筠说就这样凑活着坐坐也行,同一个班随时都能见面,没必要非坐一起。但他很不乐意,说:“我得跟你坐才有心情学习。”

说完,他又低头跟我咬耳根:“异地恋很辛苦的,我才不要。”

……都是同班同学,怎么就异地恋啦!

陆筠个子高,不好坐前边,只能问他的新同桌愿不愿意跟我换。

幸好那位同学十分通情达理,很快就答应了这事。

我跟陆筠又成了同桌,上课时偷偷在课桌上牵手,维系着我们不为人知的恋爱。

日子既像在有条不紊地推进,又像是一团乱麻。

没人能告诉我,我做的决定是对是错。

课间操,我发现季匀在我教室外晃荡。他没有进来找我,只是趴在我门外的走廊上发呆,等到上课铃响时才离开。第三节课,曲尧也到了我教室门外,可也没跟我说什么,他像木头一样站在原地看了我一会,往我手里塞了袋奶油面包就跑掉了。

这一天最开心的事是:语文老师告诉我,我上回托她寄到杂志的稿子被录用了,还有一笔稿费。

钱不多,但是一个很好的预兆。

我心情轻飘飘的,把老师给的样书压在心口,感觉自己真的变成了小鸟,羽翼在冬季里渐渐丰满。

我长出翅膀,就能自己飞进繁花似锦的春天。

第235章-两百三十四*

爸爸回家了,奶奶也回家了。

我特意去市场买了苦瓜、排骨和青菜,还买了一条鱼。季阿姨教了我好多做菜方法,告诉我把苦瓜切片时要用指节抵着菜刀才不容易切伤手指,告诉我怎么去鱼腥,还告诉我怎么把菜炒得更入味。

南方口味清淡,不重盐不重油,应该适合给出院休养身子的人吃。鱼是清蒸的,汤是苦瓜排骨汤,还有一碟炒青菜,我特别给隔壁的曲尧送了一份,看他的反应,这几道菜味道应该还过得去。

季阿姨夸我性子温和,不乱发脾气,会养花,还能做一手好饭,以后一定很受欢迎。

我跟她说,可是我成绩一般,对流行的事物一概不知,是个很无聊的人。

“不是什么事都要用成绩来衡量的,”季阿姨笑了,语气温善地和我说,“慢吞吞的人可以去走能够慢慢走的安静小路,不用和大家挤同一条大道嘛。”

“阿姨,”我低着头想了会,问她,“您会一直留在巷子里吗?”

嫁人,跟了老公姓,当了全职主妇,此后都要围着柴米油盐打转。我妈正是为了逃避这种生活,才想方设法地摘下了“余召的妈妈”这个头衔,毅然决然地从这条狭窄的巷子里逃了出去。

“在这里过得安逸舒服,”季阿姨脸上带着笑,说,“没什么不好的。”

过了会,她又跟我说:“可是啊,你这么年轻,才是高中生,哪里都可以走走看,不用拘束在这个小地方。”

我已经答应季温,绝不会向他妈妈提起我们之间的事。

季匀擅作主张地过来帮我布置饭桌,还跟我爸聊了起来,说最近他在帮我补习,给我总结了精华笔记,一模肯定能让我取得个成绩。他还热情地说,这段时间我家要是有需要,他随时能赶来帮忙。

他在人前真是光彩,完全是家长们最憧憬的“别人家小孩”,脸漂亮,笑容幅度刚好,又落落大方又有礼貌。

我没法跟我爸说,其实我最怕季匀给我定制的“补习课”。

他给我多少帮助,我就得还他多少回报。

假如感情标有价格,季匀给我的那份一定相当昂贵,仿佛一旦接受就会像借高利贷一样陷入可怕的无底洞。

他是利益至上者,如果投资达不到预期,他就会想尽其他办法来填补这个漏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