蛆虫,就该在黑暗中流尽最?后一滴血,悄无声息地死去。

谢砚手指漫不经心划过?铜镜,嘴角挽笑。

一道?猩红的唇脂印划开镜中他的容颜,犹如血痕蜿蜒,恶鬼浮生?……

是?夜,翠竹林里的风格外急。

一波未平一波又起,仿佛沧海碧涛,连绵数里,波云诡谲。

竹林深处,似有惨叫声传来,可仔细一听?,却只是?风吹竹叶沙沙作响。

姜云婵索性紧闭佛堂的门,将风雨隔绝在门外,一心只抄经书。

过?了三日?,晨光微熹。

姜云婵的眼皮终于支撑不住,往前一栽,险些磕在桌角上。

一只大掌兜住了她的额头,替她受了桌角的钝击:“妹妹既困了,怎么不回去睡?”

低磁的声音落在姜云婵头顶上。

姜云婵一个激灵抬起头来,正撞进谢砚深邃的眼中。

姜云婵手忙脚乱起身?,屈膝行了个礼,“实在是?经书未抄完,不敢歇息,不敢对?佛祖不敬。”

“妹妹当真诚心,我当代侯府感?谢妹妹。”谢砚颔首以礼,从带来的食盒里取出几个瓷盘,一一摆在案几上,“我给妹妹带了早膳。”

“我不饿。”姜云婵习惯性拒绝他的一切。

“吃些吧,经书非一时半刻能抄完。”谢砚神色温润如故,又从食盒底层取了朱墨、画卷,摆放在姜云婵对?面的香案上。

姜云婵讶异不已,瞧着他的一举一动。

谢砚不紧不慢地用镇纸将画卷铺平,“妹妹为侯府抄经,我岂有旁观之理?”

“妹妹抄经,我画佛。”谢砚歪着头,对?姜云婵温然一笑。

两人在一臂之隔的距离面对?面,那笑意如南风过?境,徐徐暖暖的。

姜云婵眸光晃了晃,避开了他的眼神。

她并?不想与谢砚同?处一室,可谢砚要在佛堂画佛像是?他的自由,姜云婵有什么理由推拒?

好在,两个人在佛堂独处总比寝房安全得多。

谢砚从小就信佛,他总不至于在佛祖面前,做什么过?分的事。

姜云婵放下心来,匆匆吃了几口素包,便继续提笔抄经。

此时,才?发现磨条用尽了。

谢砚随手将自己的砚台放在了姜云婵桌上,“我与妹妹共用。”

姜云婵迟疑了片刻,谢砚又道?:“说来不怕妹妹笑话,侯府的磨条都耗完了,现下采购不易,妹妹应该不会?因为一方砚台也要避嫌吧。”

“不会?!”

这?话倒说的姜云婵十分窘迫,赶紧提笔蘸了墨汁,却又手腕一顿,“世子?怎么用起朱墨来了?”

谢砚提笔勾勒的动作微顿,掀眸凝望着姜云婵,“我有一夙愿迟迟未达成,问过?净真师太,用朱墨抄经画佛,朱墨何时耗尽,夙愿何时达成。”

姜云婵从未听?过?这?样的佛法,不过?不管是?佛法还是?谢砚的夙愿她都没有太大兴趣。

于是?,嫣然一笑,客气道?:“世子?诚心,必然很快就能夙愿成真。”

“有妹妹协助,自然很快、很快……”谢砚嘴角微扬,笑意莫测。

两人再无话了,相对?而坐,各自抄着经画着佛。

只是?姜云婵抄经时,总感?觉一束目光时不时望向她。

她偷偷抬头环顾四周,佛堂别无他人,只有谢砚专注地画着观音,心无旁骛。

他笔下生?花,一副观音像圣洁得让人多看一眼都觉玷污。

如此反衬得姜云婵自己杂念过?深,于是?默默将一本?经书竖起来,格挡在了两人之间。

等谢砚再抬头时,他的视线被《班若波罗多心经》七个字牢牢阻隔,再看不到其后那张玉软花柔的脸。

谢砚眼底泛起丝丝笑意。

他恍然想起十年前,他们同?在慈心庵,坐在同?样的佛堂,同?样的位置,做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