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前一片晦暗。
那是她第一次,如此真实地感受到?天子之威,非她一个?寻常人所能承受的。
那么,她就只能回去接受谢砚的安排,乖乖呆在他身边吗?
姜云婵环望着?侯府的四堵高?墙,恍然察觉这青砖碧瓦不过是一座逃不出去的牢笼。
她太渺小了,该怎么办?
又能怎么办?
她怅惘地蹲在墙角,环抱双膝,紧紧抱着?自己,想汲取一丝温暖。
可冰雨早已把她淋了个?透,哪里?还有一丝温度?
她消瘦的肩膀颤抖着?,厚重的衣物压得她小小的身躯不堪重负。
如同?悬崖边的小野花,经?历过风暴洗礼,快要无声凋零了。
此时,远方的笛音传进姜云婵耳朵里?,婉转空灵,在杂乱的雨声中各外出挑。
曲调正是幼时爹娘哄她入睡哼的童谣。
“淮郎!”姜云婵抬起?湿漉漉的眸,遍寻不得。
可姜云婵知道那定然是顾淮舟!
除了他,谁还会在这个?时候为?她奏曲?
姜云婵奔入雨幕,拼命朝杏花院的方向而去。
院子外,仍有重兵把守,但从后墙传来的曲调越来越清晰。
“淮郎,是你吗?”姜云婵扑到?了漏窗花墙上,指尖临摹着?他的轮廓,哽咽道:“是你对不对?你说句话啊。”
一墙之隔,乐曲稍滞了片刻,沙哑的声音传出来,“知道婵儿睡不着?,想着?吹曲子哄你入睡,没想到?你又冒雨来了,有没有带伞啊?”
“带了!我带了!”姜云婵抹了把面上的雨水,僵硬扯出一抹笑:“淮郎你还好吗?”
“好!”
那声音犹如被火油烫过嗓子一般,哪里?就好了?
顾淮舟也猜出她不信了,安抚道:“婵儿放心吧,我已经?把谢晋的罪证托太医交到?圣上手?中了,即便……即便将来我没了,圣上惦念着?这点儿功勋,也不会薄待你的。只要有圣上看顾,将来你想待在顾府,或是去哪儿,都?可随心而为?……”
“淮郎!别说了,别说了!”姜云婵摇着?头,打断了他的话,“你肯定会好的!不准说浑话!”
“好,我肯定会好,别哭了。”顾淮舟听她哽咽,不忍再刺激她,隔墙临摹着?她的侧脸,“回去歇息吧,我给婵儿吹姑苏小调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婵儿,你回去,我才安心。”顾淮舟温声安慰。
姜云婵只好点了点头,默默离开了。
她踏着?烟雨而去,身后笛音婉转绵柔,声声入耳,似有祥云温柔包裹着?她。
姜云婵在这夜雨磅礴的夜里?,终于看到?了一丝微弱的光。
忽而,笛声骤停。
身后响起?嘈杂声,“顾大人晕倒了!快扶顾大人进去!”
“顾大人下不得床,怎不好生盯着??”
……
“淮郎!”姜云婵连忙折返回来,可门窗都?被封死了,什么也看不到?。
她的心凉了半截,怔怔盯着?灰色墙面。
身为?蝼蚁,可能真的没有更多的选择了。
不管是为?了自己,还是为?了顾淮舟,她都?得找谢砚谈谈……
彼时,闲云院。
浓雾从竹林升腾而起?,笼罩住了整个?院落,天地一色青,犹如沧海茫茫,暗潮涌动。
至高?处的竹亭里?,莲花青铜雨链从屋檐垂落,随风而动,敲打出雅静的音符。
谢砚一袭玉色交领大袖衫坐在矮几?处,因在家中养伤,长发?半束半扎,轻风拂着?鬓边碎发?,他以手?撑鬓,坐观轩外行云。
陆池则坐在矮几?的另一边,囫囵吃了几?块糕点,“外面乱糟糟的,我忙得连顿饭都?吃不上,你倒会躲清闲!你知不知道这几?天参你和?你兄弟的、要抄侯府的、要你脑袋的本子那简直就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