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云婵失魂落魄,从墙角绕到了谢砚寝房的后窗,小心翼翼往窗户缝里窥去。
昏暗的房间里,谢砚只着白色寝衣,仰躺在床榻上,闭着双目,眼底疲惫,下巴上生了青色胡渣。
“大人忍着些!”一旁的太医叹了口气,拆开谢砚臂膀上层层包裹的纱布,“白羽箭差一指就贯穿心肺了,必须把伤口周围腐肉除去,否则邪入肺腑,可就心疾难除了!”
“不必了,本就……除不去了。”谢砚沙哑的声音溢出唇缝。
“大人不该为不相干的人,自伤身体啊……”
“我说,出去!”谢砚一字一句,如将死一般阴郁,哪里还有平日运筹帷幄的英姿?
也是,这样一个众星捧月的人物,一夕跌落神坛,莫说他自己,就是身边人看了也不免唏嘘。
“那大人好生歇息吧,晚些我再过来!”太医摇了摇头,整理好银针刀具,悄然退了出去。
门吱呀呀关上了,滞涩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。
几缕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,在谢砚脸上摇曳,光影斑驳,照得他的脸忽明忽暗,似酝酿着风暴。
忽而,姜云婵身后一道惊雷。
方才还晴朗的天空突然转阴,乌云渐次扩散,笼罩在整个侯府的天空上。
姜云婵一个寒颤,下意识要躲。
“妹妹既来了,何以不见?”温润的声音不疾不徐从屋子里传出来。
谢砚缓缓掀起眼眸,神色波澜不惊,端得如那莲台之上的神佛,无悲无痛。
只是那双黑瞳,幽暗如深渊,寒凉如冰窟。
临渊而探,叫人望而却步……
第26章 第 26 章
身前, 是探不到?底的悬崖。
身后,狂风大作阻隔了她的退路,推着?她前行。
她在谢砚门口徘徊再三, 终于还是鼓足勇气,推门而入。
谢砚不知何时坐到?了圆桌前,赤裸着?右肩, 昏黄的烛光映出他线条分明胸肌。
姜云婵无意看了一眼, 连忙避开了眼神, 站在门口迟迟不动。
谢砚并不看她, 也未与她寒暄。
两人隔着?最远的距离, 静默相持了良久。
湿润的空气中, 隐约弥散出血腥味,越来越浓。
姜云婵喉头发?紧, 寻着?气味的方向望去,见谢砚正自己用刀具割着?伤口的腐肉。
身旁满盘的血水里?, 漂浮着?些?许肉絮。
姜云婵光看着?都?疼得头皮发?麻, 牙齿打颤:“世子为?何不让太医帮忙疗伤?”
谢砚终于抬眸看了她一眼,而后将方才太医为?他疗伤用的刀丢进了血盆中。
血花四溅,随即, 刀刃上浮出黑色的液体?,与血水交融, 一盆子血水渐渐变黑,凝结成块。
那刀上竟抹了毒!
“身边人未必信得过,指不定表面对你关怀备至, 背地却想你死。”谢砚见怪不怪, 波澜不惊地讲着?。
不知是不是因为?心虚,姜云婵总觉这话里?一股子指桑骂槐的意味, 余光偷偷观察谢砚的神色。
谢砚却没有苛责她的意思,一如往常眉眼温润,“站着?作甚?过来坐。”
姜云婵身形一僵,到?底有事?相求,依令挪步到?了他身边,与他相对而坐。
他继续安静地刮着?自己的皮肉。
右臂青筋隐现,血迹蜿蜒,面色却不痛不痒,仿佛割得不是自己的肉似的。
利刃割扯皮肉发?出的细微、黏腻的声音,在逼仄的空间里?无限蔓延。
犹如细而软的小蛇游走草丛,攀上了姜云婵的脚踝,鳞片寸寸刮过她的肌肤,叫她浑身不自在,娇躯禁不住颤抖。
大理石圆桌也跟着?摇晃,晃得谢砚面前的烛台轰然翻落。
姜云婵连忙倾身扶住那微弱的光。
“妹妹小心!”谢砚同?时伸手?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