光,照不进幽暗的空间。
两日后,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缝隙。
秦骁跨过门槛时,正见倚在窗边的谢砚肩头覆着一层尘埃。
白色中衣上血迹干涸,几日不曾换下。
消瘦的脸颊上生了?青色胡渣,恍恍惚惚仿佛未察觉有人进来?。
明明十日前,他还是?单枪匹马破敌营的将军。
明明一个月前,他还是?朝堂之上,拨弄风云的冷面权臣。
他好像无所不能?,他好像什么也不能?了?……
秦骁暗自叹了?口气,“谢兄……还是?要保重身体。”
谢砚长睫一颤,盯了?秦骁须臾,才?回过神来?。
他起身点了?盏油灯。
影影绰绰的光,让他眼底恢复了?些许清明,“我无碍,虎贲营最近没什么动作吧?”
秦骁面露难色,坐在了?谢砚对面的椅子上。
他知?道谢砚在盘算着即刻攻打虎贲营,取解药。
但其实?,他连夜来?明月村,是?要告诉谢砚一个坏消息的:“李宪德不知?如何勾结上了?东陵,借来?了?他们二十口火炮,死?守大荒山要塞。”
这东陵人不知?从?西洋何处弄来?的火炮,威力射程能?令城墙顷刻坍塌成?废墟,绝非普通骑兵可以抵御。
东陵也因这火炮从?一个任人宰割的小国,一跃成?为诸国都闻风丧胆的存在,无人敢近。
所以,此时还要一意孤行强攻大荒山,无异于送玉麟军六万人去死?。
这六万人是?镇国公府最后的荣耀,谢砚能?为了?得一株解药,牺牲掉他们吗?
可若不这样做,他就得眼睁睁看着姜云婵和?孩子一尸两命。
姜云婵和?玉麟军是?支撑谢砚的力量,却也是?扼在他脖颈上的两道绳索。
如今,却叫他二舍其一。
易地而处,秦骁也不知?如何抉择,只拍了?拍谢砚的肩膀,“你?好生想想吧,无论做什么决定,玉麟军定赴汤蹈火。”
这亦是?谢砚外祖死?前,对玉麟军的最后一道命令。
外祖将这六万人的性?命托给了?谢砚,千钧之重,要如何舍?
谢砚这样一个将他人戏弄于股掌中的人,而今也被命运所控,无法挣脱。
一瞬间,他好像理解了?姜云婵被束缚的无力感。
跟着他,她真的只有痛苦吧……
他苦笑一声。
良久,干涸起皮的嘴唇微启:“秦兄,劳烦联系陆池前来?汇合吧。”
“谢兄的意思是?:集结大军,强攻虎贲营?”
“秦兄放心,我已想到?两全?的法子。”谢砚淡淡道。
秦骁不明所以。
世间之事?多不如意,安有两全?法?
况,秦骁在谢砚眼中并未看到?生机,反而看出他目色越来?越荒芜,犹如溺水之人缓缓沉入湖底,不再挣扎,不再向生。
秦骁生出不好的预感,“谢兄有什么打算,何不说出来?,一同?探讨?我或可协助你?。”
谢砚神情轻滞,“确有一件事?需要秦兄帮忙。我在北盛没什么信得过的亲缘、朋友,若……我夫人将来?顺利生产,可否请秦兄代为收养照料那孩子?”
“谢兄此话何意?”秦骁听出了?托孤的意思,猛地站了?起来?。
谢砚也起身,谦谦而礼:“有劳秦兄,我在吉祥钱庄备了?份资产够孩儿一生无忧的了?,至于剩余资产皆留给吾妻。”
谢砚想了?想,又改口道:“她约摸是?不屑拿我的东西的……我想她以后约莫会去做生意,就劳烦秦兄在生意上多帮衬她,徐徐把银钱转赠她就好,莫要提起我。”
“这……”
秦骁意识到?情况不对,可他从?谢砚口中撬不出什么话来?,便也只能?先应下,去联系陆池来?劝了?。
偏房再度恢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