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大夫亲自为他联系转到市医院,并且主刀给他做了二次手术,那个手术,他们市有很多医院的骨科主任都去观摩。那是一台在该市,被同行带着无限的佩服,津津有味地谈论了不知道多久,后来记到了市医院骨科教学的讲义里的手术。
志光父母觉得欠了人家一个大恩德,心里特别放不下。在当时,他们全心都在焦灼的担心中,来来去去转院手术,混乱而又担惊受怕,并没顾上特别地感谢魏大夫。况且魏大夫在志光爸爸几次想要把全校老师凑的钱塞给他的时候,老是笑呵呵地说,“等孩子站起来了,再说。”
志光站起来了,又能走又能跑了之后,魏大夫早就回北京了。
原先他们只知道魏大夫是北京的‘专家’,后来才听市医院的主任说,你们孩子真是命好,这可是全国甚至亚洲骨科界都有名的‘魏一刀’呀! 总有人问起,他们最终送了多少钱的红包,又或者是不是认识什么了不起的人,能让魏一刀为了个病人一天来回赶400多里山路,再亲自帮忙安排,再亲自做这个手术。他每次都老老实实地说,是魏大夫好心,咱们什么好处,都没给人家。连大家凑的那个红包,人家都没收。
很多人不信,更有人说,原来不知道魏大夫是这么牛的大夫,人家是嫌少吧?就你这个脑袋,才觉得好心能顶大用了。
第三章 刘志光的世界 第三,四节
第三节
志光爸爸是个特别轴,特别死脑筋的书呆子,连在县中学这种相对单纯的地方,都被认为是最清高最迂腐最不识实务的一个,而经常被人嘲笑。这一次志光的事, 他先是觉得那些人小人之心,人家说得多了,他忽然想起来魏大夫说过,‘等你儿子站起来能走路了,再说。’
既然‘再说’,那就还是要说的;虽然现在志光完全恢复了,不‘说’谁也没法子,但是在志光爸爸的脑子里,‘不说’就简直有点背信弃义的味道。不地道。虽然在他一根筋的脑子里,当大夫的就该救死扶伤,就跟他当老师的就得教书育人一样;如果图病人的红包感谢,医术再高,那在他心里的敬重,都被消减了绝大部分。
敬重不敬重是一回事,人家把儿子的下半生救了,如果当年是在‘暗示’,自己又没拒绝,那么现在就不能事后赖帐。
于是,志光初一暑假那年,志光爸爸带着他,揣上家里所有的存折,长途车换火车,火车换汽车,到了北京,找着了魏大夫上班的医院。他本来想挂个魏大夫的号,然后就能见着他了,结果挂号处的人象看着火星来的人一样瞪着他说,“挂魏大夫的号你这大白天的来?那些带着铺盖跟挂号处打地铺的,都不见得挂得上呢。”说着就摆摆手,“你挂别人的吧,不过只有普通门诊,别说魏大夫,所有专家的号已经都没了。”
志光爸爸摇摇头,“我儿子是他老病人,治好了,我带着孩子特地赶了两天路来上北京,想告诉他孩子都好了,想见见他,感谢他。”
挂号处的姑娘扑哧一笑,“您还挺知恩图报的。不过要是您这样的魏大夫各个都见,挂号见的话,那这种感谢号也得半夜排大队了。得了您别添乱了,带孩子跟北京玩儿两天回家吧。下面儿下面儿。”说罢,目光就直接越过了他的脑袋。
志光爸爸很快就发现这姑娘虽然说话腔调让人不待见,但是说得却没错,门口有种人的职业叫做‘号贩子’,专门利用各种关系或者就是雇人连夜驻守挂到专家号然后倒手卖,在他们手里,魏大夫每周半天的15块钱的专家门诊和另外半天的200块的特约门诊,都能倒卖到800-1000,有时候更高,卖到2000的时候也是有的。
志光爸爸却犯上了倔,不见着魏大夫,他觉得心里会有块解不开的心病,之后都活得不明不白。他就也买了个席子,带上风油精,大半夜地加入了排号儿的队伍。
三个整夜,没排到,有个队伍里的老乡愤慨地偷偷跟他说,本来号就紧,还好些都叫号贩子排去了,他们低价地雇些民工,总是能抢在最前头。后来听说志光爸爸说明了原委,没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