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此这般的说话,姑姑不知道说了多少次。仿佛真觉得统筹学可以解决一切的问题。从来没有想过她自己的家务,如何跟妈妈上照顾老,下照顾小,经常伺候一家十多口子亲戚吃饭的家务想比,更不要说,她除了做几顿比食堂都不如的饭,就连锅碗瓢盆,都经常一个星期堆在水池里,等自己来刷。最近自己不来,想必是堆得太多,家里太乱,爱整洁的妈妈看不过去了,先就开始清理屋子。
但是姑姑非常相信这忙得脚不沾地与‘闲亭信步’的区别,是在于智商和教育水平。
姑姑的嘴巴一张一和,让她脑子里寞然闪出来,之前那许许多多的话。每个字,每个字都如烙在了她心里似的,在夜深人静的时候,反复地煎熬着她,让她会从噩梦惊醒,会觉得胸口憋闷,近乎窒息。
你姑父并不关心周大夫这个人到底是个好医生还是坏医生,他关心的是整个社会的问题,尤其关心的是广大底层民众的利益,他是要为人民说话,不是去评价一个医生一个医院的好坏! 哪怕就是冤枉了一个个体,也是意义非凡的。
他要为人民说话。
他要为人民说话!
哪怕就是冤枉了一个个体。。。。哪怕就是冤枉了一个个体。。。
那些字字句句再度翻滚出来,烧灼得她想要冲上去,掐住姑姑的脖子,让她的嘴巴,无法再张开。
叶春萌往前踏了一步,终于,又停住,微微笑了笑,不看姑姑,笑着对妈妈说,
“妈,你猜我今天在急诊看见什么?”
妈妈愣了愣,还没说话,叶春萌继续微笑着说道,
“有个的教授在家煮着面同时切菜,大概脑子里还琢磨着什么国计民生的大课题吧,一不留神,碰翻了锅烫伤了腿,偏偏那么寸,把菜刀掉脚面上正好刃儿朝下,把足背的静脉都给切断了。她来了急诊,我说,赶紧得给她处理烫伤缝合静脉呀,结果她刚一看见我挂着实习生的胸牌,就不干了,说你还不是医生呢,小丫头片子,一看还挺轻浮的,我不放心;于是单腿蹦到正给一急腹症病人查体的李师兄跟前儿,拽着他胳膊死活不走。李师兄查完急腹症病人本来该下班儿吃午饭了,看她也可怜,说,得了,就帮她缝了再走吧,要不跟这捣乱也真影响别人;结果呢,缝完了,给她开破伤风针,她问,说这是进口的吗?李师兄说不是,国产的现在已经质量不错了,再说您这是相对无污染的伤口,就用国产的吧;她说不行,我要进口的,李师兄说好吧,开进口的,她又说,进口的怎么这么贵呢?太不像话了,你拿回扣吧。她罗罗嗦唆纠缠着又问了好多好多问题之后,往门外一看,哎呀,人山人海的,她就对李师兄说,“你们真有这么多活吗?怎么不讲统筹安排呢?”
叶春萌说罢,也不看姑姑,拉着妈妈的胳膊说,“妈,我可想你了,我在学校招待所都交了钱定了房间了,咱娘俩晚上好好说说话。您赶紧收拾了自己东西,咱这就走,我明儿一早,还得上班呢。”
“萌萌! 你,你这什么意思?!” 大姑愤怒地扳她肩膀,“你给我说清楚。”
叶春萌并不看她,把她抓着自己肩膀的手扒开,忽然伸开双臂,抱住妈妈,在妈妈耳边一字一字地说,“妈妈,今天你不要住在这里,跟我一起住到学校招待所去,好不好?”
妈妈愣怔着,叶春萌只是紧紧地搂着妈妈的腰,把头靠在妈妈肩膀上,她觉得妈妈的身子颤了颤,然后,听见妈妈叹了口气,赔笑地对姑姑说,
“大姐,您看这孩子,恋娘了。也是这么久没见,跟您这乱着,也不合适。。。”
“走走走!”大姑猛地转身往电话走过去,开始拨号,“我得跟我弟弟说,这可不是我不招待你! 是你们惯出来的孩子犯神经病。”
叶春萌的脸颊抽搐了一下,握着妈妈的手,望住妈妈的眼睛,缓缓说,“妈,收拾东西,咱们走。”
妈妈的东西,很简单,只一个提包,还没打开,连带另外两个,给叶春萌带的各种吃的东西的大包,叶春萌全都提起来,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