息,连续发了十几遍。
家里的电话号码,她再熟悉不过,但是,她心慌意乱,手也在颤抖,她拨了好几次,才拨通了那个号码,“喂?”电话是大哥接的,她听出了声音,但她不敢开 口,只是沉默着,听到自己的呼吸,仿佛溺水之人最后的挣扎,粗重而急促。大哥忽然提高了声音,“小丽,是不是你,是不是你,你说话啊!”
这大概就是所谓救赎吧,血缘至亲之间的第六感救赎,小丽终于出了声,“大哥,是我,我看了短信,你找我?”电话对面的杨大年,似乎是深吸了一口气,又似 乎,这口气,堵在胸口,声音闷闷的,“小丽,你先回家来,有些事,我们回家再说。”小丽马上接了一句,“家里没出事吧?”是的,她有预感,没有事的话,大 哥不会这么着急找她。“你先回来再说。”杨大年还在支支吾吾。
猛然地,就象是被人甩了一记耳光,小丽喊了出来,“是不是妈,是不是妈,她怎么了,妈怎么了?”电话对面,是沉默,以及空气的嗡嗡声,是的,空气也是有声音的,只要这世界足够空旷寂寞。
小丽出门,直接拦了出租车,车子将她在离家不远的小巷子丢了下来。不知怎的,小丽的脚步变得迟疑起来。还有两天就是新年了,今年城市又可以燃放烟花炮仗 了,能隐约听到小孩子们扔鞭炮的声音,时不时地吓人一跳。她在那里遇到了隔壁的李大婶,她的眼睛,先是落在她微微隆起的肚子上,嘴唇动了动,似乎想说起什 么,但出来的,却是一声叹息,还有一句问候,“回来了。”
小丽眼睛看着别处,胡乱地点头,正想着找句合适的话语敷衍下也好,一转眼,却是看见大哥大嫂出来了,正站在院门口张望着,看到她,似乎是松了口气,加快脚步走过来。
小丽第一句话问杨老太太怎么了,杨大年不说话,奇异的,往日里象话蒌子一样的陈菲菲也不出声,只是让她先进屋再说。
小丽进了屋,杨老太太的黑白遗相摆在客厅正中央,刹时,小丽整个人全懵了,站在门口,一动也动不了,一个字,也说不出,她甚至忘记了……流眼泪。她应该 哭的,是不是,可是,她哭不出来,她的脑子一片空白,她听不见声音,她看不见这世间的一切,她……空空荡荡,似乎已经完全不存在于这个世间。只有母亲的影 像,越来越清晰,越来越庞大,也越来越近,向她逼来,她伸手去触摸,但那些影像,还有声音,却又消失不见,她大喊一声,“妈!”她以为她的声音很大,但事 实上,不过是象新生猫儿一样的呢喃罢了。
她什么也不想说,什么也不想听,但是,那些信息,从大哥的嘴里絮絮叨叨地出来,丝毫不漏地进入了她的大脑――她在家的时候,杨老太太的病,就没好利索过。她离开之后,老太太的病越发加重,心脏的毛病,风湿也犯了,然后是中风,就在一个星期前。
“妈是在睡梦中中风去的,没遭什么罪,那时候的她,已经开始糊涂了,糊涂的时候,就让我们喊你回来,偶尔清醒了,就让我们别去找你,妈说,不要再给你找 麻烦了,要不是因为她这个身子不争气,要不是这个家拖累了你,你早就寻个好人家,一家一室的,安安逸逸的过日子了……”杨大年已经泣不成声,陈菲菲只是远 远地坐着,嘴角,是一丝冷笑。
“给妈上柱香,今儿是妈的头七,你总算是……赶回来了。”杨大年说。
杨小丽茫然接过那柱香,青色的烟雾弯弯曲曲地迟疑着,她似乎是清醒明白了些,这柱香上去,眼前的黑白照片里的老人,就真的……远去了。
杨小丽狠命把那香甩在地上,往后退了一大步,却不料,退得太猛,一下子坐在了地上,她也顾不得了,也不站起来,直接坐在那里,大喊着,“不,你们骗我,妈没死,我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,她没死,不可能的,我都没回来,她怎么可能死,不可能的……”
杨大年过去,把妹妹从地上拉起来,“小丽,地上凉,你有了身子,先起来,给妈上柱香,要不然,妈走得不安生。”
杨小丽还没说